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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身后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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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越换了一身更素雅的蓝色衣衫站在暂充作校场的平地旁边,段晓棠望向他欲言又止。

    吴越右手落在腰侧微微一招,段晓棠跟上去,护卫们在身后却落下一段距离。

    吴越:“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段晓棠:“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上司怎么说下属怎么做,甚至许多将官未必能将事情与长安赵王的薨逝联系在一起。

    夺嫡向来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难道等皇帝在赵王灵前宣布立太子么?

    段晓棠并不在乎军功,但继续等下去,容易造成军心浮动。

    吴越双手负在背后,目光幽深,“等他的谥号定下来。”

    段晓棠:“盖棺定论?”夸得再好已逝之人也听不见。

    吴越知晓段晓棠未必分得清楚其中的差别,挑明道:“谥号定下来,就知道是以亲王礼,”话音一重,“还是太子礼下葬。”

    段晓棠连自己的身后事都不看重,遑论其他人。“墓葬棺椁规格不一样,很重要?”重要到让前线息兵以观风向?

    吴越:“亲王除承嗣子外,余者多封为郡公,有功者可封郡王或国公。太子诸子皆封郡王,特殊情况可加封。”眼下就是特殊情况。

    段晓棠不知道吴皓有多少儿子,但年纪小应该获封爵位。想得简单,“有爵位就有钱粮,往后生计不成问题。”当祖父提前给孙子们分家产。

    吴越双目微阖,语气平静道:“郡王之上是亲王,与诸皇子等同。”这才是最坏的情况。

    话说到这份上,段晓棠恍然大悟。一旦吴皓的儿子被加封为亲王,就有参与夺嫡的资格。储君可以是太子,也可以是太孙。

    段晓棠绞尽脑汁回想吴皓的年纪,大概比吴越大几岁,他有几个儿子?此时封王不是恩赐而是竖起来的靶子,稚子哪是年轻力壮的叔叔们的对手。

    看段晓棠的表情变换,吴越知道她想明白了,或许比普通人想得更深,说不定自己吓自己。

    “夺嫡”太沉重,段晓棠换一个更安全的话题,“赵王是什么样的人?”

    吴越目光望向远方,陷入回忆之中,好半晌才回答道:“身弱志不短,待每个人都礼仪周到,是个好人。”

    “好人”的评价比老实人含金量高多了,或许吴皓的存在对大多数人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他去世了。

    长安天子脚下消息灵通,吴皓去世不到半日祝明月就收到消息。

    林婉婉担忧道:“家中要不要备白布?”

    祝明月:“宫内没有敲钟,不是国丧,和我们没关系。”

    能用上国丧礼制的只有皇帝皇后、太上皇和太后。有些太子和皇帝感情深厚,或许会逾制。但吴皓有实无名,说到底只是长安城没了一个皇嗣亲王。

    当务之急是把自己身边可能出篓子的地方赶紧堵上。

    春风得意楼需要注意新题的诗文,若有犯忌讳之处赶紧刷掉。姜永嘉是一名成熟的掌柜,但还得提醒他,格外关注那些事涉皇家、以古讽今的文字。

    祝明月:“光德坊的活动暂停,洼陷的地方先放着,让李师傅其余地方碾平便是。”

    人群聚集能引来人气也能引来注意,甚至可能安上一项聚众娱乐的罪名。

    祝明月将所有产业梳理一遍,发现只有这两处地方可能引起风波。

    戚兰娘果断地答应,“我立刻派人去通知。”想到快完成的填坑进度条,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待戚兰娘出去,林婉婉缓缓开口,“不知道秀然他们怎样?”

    白隽嫁女当然不只是看上徐昭然的脸,还因为徐家是吴皓的主要支持者之一,白家是为未来做投资。

    可现在人没了,一场空!

    祝明月:“得到消息,该去赵王府哭丧了!”

    哭得都是真情实感,许多人家三代的指望就此破灭。

    祝明月盯着林婉婉,一字一顿,“暴病而亡?”

    林婉婉没看过医案更没验过尸,“说不准,只听说他身体不好。”

    祝明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真要个病秧子,朝臣不可能支持,大概只是体弱不能劳累,无法像其他精力过剩的人一样,成日折腾。

    皇帝辍朝三日,但坊间各种消息从没停过。比如乐安郡王直接在灵堂上哭晕过去,若他得势可能会被夸赞友悌,但鉴于表演过度,只得一个身体欠佳的评语。

    达官显贵们最关心的吴皓身后名,因为辍朝一直没有下文。只知道不断有人进出皇宫和各大王府,但每个人的立场难以辨别。

    连城门处都比往日热闹些,那些骑着骏马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人,不知要将怀中信件送去何处。

    白秀然第一次将人约到寺庙见面,看来时机果真敏感,原先都是直接上门。

    吴皓的身份注定不能由私人点长明灯,白秀然只能跪在佛前默祝他往生极乐。

    三人缓步走在一条绿道之上,随从们都跟得远。

    白秀然转述不知的第几手的消息,“说是日暮时多吹了些风,半夜时发起热来,等到天明时人已经糊涂了。”

    吴皓这一场病来得又快又急,如同暴风骤雨般将所有人砸得晕头转向,连身后事都来不及交待。

    白秀然的说法与林婉婉听来的相差仿佛,脉案是绝密,但发病情况说法差不多。

    姚南星家是太医世家,难免和其他医术世家沾亲带故,给吴皓诊治的其中一个太医就是她家七拐八拐的旧关系。如今正在家中惴惴不安,担心皇帝追究他们治疗不周的罪过。

    别管病人身上有没有其他病症,没救回来就是不周,就是罪过。

    吴皓的身体,想得开的人会想惯来病弱,被疾病带走不算意外。想不开只会钻牛角尖,自幼都挺过来了,为何这次没挺过去。

    林婉婉:“没看过脉案,只凭只言片语难以断定病症。”吴皓的症状符合太多病症了。

    白秀然听完并不觉得失望,斯人已逝,她说出来并非为了追究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