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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成明庄旭异口同声道:“吕。”肯定是吕元正留下。
庄旭补充一句,“如果俞家大表哥没有外放,说不定吕将军还有机会。”
先前他们合作得挺不错,有两人在中间润滑,右武卫和右屯卫关系才能更亲近。
另有一重原因,不大好公之于众。范成明等人隶属于左厢军,以偏顶正,做了吴越的嫡系。
吕元正和杜松各有跟脚,如吴越一直偏靠吕元正,疏远杜松一系,不利于右武卫内部的平衡和团结。
段晓棠透过门板空隙,见吕元正正在和韩腾说些什么,同样没避开吴越。
不过他们三个打什么主意,犯不着关心。
天塌下来,推范成明出去顶着。
段晓棠问起另一个问题,“薛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
纯属好奇。
段晓棠知道范家是右屯卫出身,却不知道薛曲是右屯卫升上来的,还是外头调入的。
和范家老一辈,算同袍还是点头之交。
范成明清清嗓子,打量左右都是信得过的人,压低声音道:“薛大将军为人,和他名字一样,心思九曲十八弯。”
老狐狸一个。
这种人做对手很头疼,做队友——说不上放心,但好在薛曲没有背刺同伴的记录。
段晓棠:“和薛留性情完全不一样。”
范成明:“能一样么,薛留是在终南山道观里长大的,说起来叔侄两相处的时间,还没我两多呢。”
但薛曲能费尽心思“走后门”,把薛留塞进右武卫,可见叔侄两关系不差。
今天他们必须商量出个框架来,因为明天得和以薛曲为首的右屯卫将官会面,两边进行初步的沟通。
比上次远去东莱复杂多了,毕竟上次兵员更少,而且出发时都没想过会真打仗。
在当监军之前,先干的是民夫的活。
很快段晓棠就知道吕元正和吴越韩腾说的是什么。
吕元正留守大本营,但他旗下的将官人马不留,以宁岩为首,归入范成明麾下。
为了不让吕元正当光杆将军,杜松那边顺势留薛豪给他打下手。
别看都姓薛,薛豪和薛曲不是一家人,也不是同宗。
右武卫的留守阵容初步定下来,大将军为首,底下高阶将领和中阶校尉为辅。
余下的大家有什么小道消息,通天的路子,全都摆出来。
初步商议一个大略出来,具体情况,还要等明天薛曲过来,继续沟通。
受南衙行事果决风气的影响,踩着下班的点开的会。散会的时候,不到宵禁。
既然吴越没有叫小团队留下来私下商议,段晓棠也不打算加班,招呼道:“走啊,回家了!”
庄旭摆手,“你们走吧,今晚我留在营里。”
出征之前千头万绪,搞后勤的一定要绷紧每一根弦。
晚上不好查库存,先把账本找出来,看看右武卫有多少家底,哪些带哪些留。
吴越回到王府,烛火明灭间,神色有些茫然。
并非因为绛郡的战事,此前已经在心头演算过数次。
而是,他若出征,宝檀奴谁来管?
他在,仆役自然照顾得精心,但他一旦离开……宝檀奴又不会说话,受了委屈都没处诉。
出征便是数月,时日一久,谁知道奴仆们会生出何种心思?
恶毒不至于,怠慢是肯定的。否则范成明何至于一度瘦到皮包骨头。
河间王府人口简单,说来说去称得上主子的只有两个半。
吴岭父子,加上居于侧室的杜和儿。
吴越现在有两个选择,把宝檀奴托付给亲祖父或者庶母照顾。
都说血浓于水,但吴越自己幼时过得什么日子,还能不清楚吗?
吴岭忙于国事,儿子都顾不上,哪还能顾及孙女。
吴越揉揉眉心,“请杜夫人来。”
他捏着杜和儿的把柄和软肋,不怕她对宝檀奴不好。
杜和儿接到婢女的传话,心下一阵忐忑。不禁看一眼天色,快入夜了……吴越这时候找她去,想做什么?
自从去年底一场闹剧后,吴越明面上并没有惩处她。但到底是个男人,心中难免有疙瘩……
杜和儿简单梳妆之后,行到吴越所在的院子,却被引进偏厅。
杜和儿期期艾艾道:“世子……”
吴越开门见山,“我不日将要出征,宝檀奴就托付给你了!”
杜和儿压制住心底的窃喜,缓缓道:“那妾身回去着人收拾屋子,将小娘子挪过去。”
吴越冷淡道:“不必,宝檀奴仍留在我院中,你每日过来看看她便是。”
杜和儿这才明白,吴越不是让自己做养母,而是让自己监督奴仆,不能怠慢他女儿。算半个养母兼高级仆役。
杜和儿能屈能伸识时务,“妾身明白。”
吴越:“你的前程,全在此次。莫要让我失望。”
杜和儿要家世有家世,要嫁妆有嫁妆,宠爱与否于她根本不重要。
真正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位份和子嗣。
如果杜和儿能证明她值得信任,吴越并不介意在牛韶容周年祭日后,立她为正妃。
杜和儿:“妾身,必不负世子所托。”
段晓棠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素蓝色的帐子顶部。念叨道:“要出征了!”
祝明月:“定下日子没?”
段晓棠摇头,“钦天监还没掐算出日子,但左不过六七日。”
总不可能连着六七日,日日都忌启程出征吧!
黄历不说忌,那就是行。
祝明月:“这次的敌人很强大?”
段晓棠再次摇头,“不强,但很麻烦。”
祝明月:“又是朝廷大臣叛乱?”
这一阵忙于生意,没多关注这些事,但没听说哪位朝廷大员又反了。
段晓棠意味深长道:“土鸡瓦狗的反贼。”
向小伙伴介绍具体情况,“大概是去年夏秋之时,踩着一点杨胤叛乱的尾巴。刚开始小打小闹,但那时候朝廷和地方的军队大多被抽调去东征和平叛,由此造成地方军事力量薄弱。”
“平叛完成,军队回归,又去镇压绛郡的叛乱。结果越平越乱,短短半年间,由几千人暴增至数万人,少说翻了十倍。”
林婉婉不解,“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