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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碎布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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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晓棠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片刻后反而轻轻笑起来,“哎呀,我亲爹娘若是知道这个说法,会不会从地下跳出来。”

    庄旭对这个说法同样持怀疑态度,段晓棠家乡几百年不与外界通消息,哪怕祖上和白家有关系,这些年过去,别说五服连九族都出去了。

    段晓棠平日交际多是白湛和白秀然姐弟两,当家做主的白隽和白旻真心不熟。

    庄旭:“反正你以后在外头注意些,哪怕你们三人不在意,其他人难免想多。”

    段晓棠只应了一声“嗯”,也不知听进去没。

    尹金明在帐外回禀,“世子、司戈,伤者醒了。”

    段晓棠将外袍扣子扣上,“我过去看看。”

    庄旭:“我和你一起去。”

    高德生隐约记得自己身上很痛,挨了两刀中了一箭,跑了很远的路。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晕倒了。

    眼球沉重地转动,姚壮宪发觉动静,小声道:“人快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德生终于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熏黄的帐篷顶。

    不是屋舍,是帐篷!

    高德生移动眼珠子,往下打量自己。外袍早已脱掉,身上缠着干净的绷带,伤口似乎得到很好的处置。

    段晓棠手支着下巴,轻声道:“醒了!”

    高德生转头往榻外望,帐篷内两个穿着便服的年轻郎君坐在凳子上,帐篷外却有两个穿甲执矛军士守在门口。

    高德生呐呐道:“这是哪里?”

    庄旭:“军营,军士外出巡逻捡到你。”

    高德生猛地听见是在军营,顿生一股欣喜,过后反而踌躇,不知该不该信任。

    庄旭:“你因何受伤?”

    高德生决定赌一把,“某姓高,是长安东市刘记商行的伙计,跟随东家在扬州长安间运货,此次经洛阳过关,路上被强盗袭击。我逃出来报信。”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逻辑合理的常见故事。

    庄旭:“大商行商队路都是走熟了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强盗袭击?”

    一路上官府山寨早已打点好,动辄百人,武器人员精良,一般的匪盗根本不敢惹。

    高德生:“禀将军,我家商队常走的商道近来冒出一股匪盗,人称青衣盗,过路抽一成。东家不想出钱帛,联合几家商队走了一条旧道。”

    段晓棠庄旭对视一眼,青衣盗二三百人刚被他们剿了。这规模的确可能冲大商队伸手。

    高德生:“夜间歇宿时,林间忽然冲出大队人马砍杀过来。”

    庄旭:“你们的联合队伍有多少人?”

    高德生:“我家有百余人,几个小商队人数少些,加起来二百近三百人。”

    如此庞大的一支混合商队,哪怕有货物拖延,顶多被冲散,高德生怎会慌不择路的跑出来。

    庄旭:“你如何逃出来的?”

    高德生迟疑片刻,“弟兄们掩护我们几个逃出来,各自带着信物回长安报信,或寻当地遮奢人物出面赎人。”

    “敢问两位小将军是哪处出身?”

    庄旭冷脸道:“南衙右武卫。”

    高德生扯出一副笑面,“我一兄弟在南衙做队正,叫樊二青,将军可识得?”

    庄旭猜高德生在试探,并不上钩,“小小队正,南衙几千个,吾为何要认识。”

    正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打消了高德生部分顾虑,虽不知南衙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出京公干亦是常见。

    真要遇见地方郡兵,反而心底打鼓。

    段晓棠从碎布荷包中掏出红宝石戒指,“这是你的信物?”

    高德生点头,“是我们东家不离身的,家里人都认识。”

    段晓棠:“你叫什么名字?”

    高德生:“高德生。”

    段晓棠知道高德生尚有所保留,将碎布荷包拿在手上,诈道:“这荷包是凤金还是凤银绣的?”

    高德生猛地挺直身体撑起来,又因牵扯伤处疼痛落回榻上。眼前少言的将官,除了最开始的一句问候,再开口就是晴天霹雳。

    女子闺名不显露于外,商队里的人顶多知道自己有两个女儿,不可能知道她们的名字。

    高德生喏喏道:“是凤金绣的,将军如何知道她们的名字?”

    段晓棠将自己的荷包放到高德生眼前,“认识吗?”

    高德生眨眨眼,“是我娘子的手艺。”

    照理说荷包是私密物,但以何春梅的职业来说,绣荷包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全无私情。

    高德生除了认出何春梅的针脚,全因那客人订制的图案奇怪,女儿仿照绣出来的四不像,方才留了心。

    庄旭转而唱起红脸,“你也是运气好,女儿绣的荷包被段司戈认出来,看在有两分香火情的份上,让人给你好医好药救回来。否则不明不白倒在军营附近,当做刺探军情的奸细,得大刑伺候。”

    高德生哪里不明白,段晓棠就是何春梅曾经订制奇怪绣活的客人。正是看在这一重关系,才拉了一把。别的不敢说,至少能担保身家清白。

    唯一奇怪的是,她为何知道自家两个女儿的名字。

    高德生重重道:“多谢两位将军救护之恩。”

    庄旭:“虚话不必多说,你们遇袭到底怎么回事,队伍里有内奸?”

    高德生手捂着伤处,“应该不是,都是长安立足的商行,彼此不说知根知底,但多少知道些底细。”

    余下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那条旧道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队里有些老人早年走过。不过更便捷的新道开辟后,大家多走新道。”

    这回几个东家一合计,不想交一成过路费,又狠不下心去拼命,方才走了绕路的旧道。

    高德生挣扎道:“两位将军,不瞒你们。我觉得这回遇上的不是简单的匪盗。”

    跟着跑商多年,匪盗的路数不说清楚十成十,至少知道六七分,但这次和以往的经历全然不同。

    庄旭拧着眉,想起高德生刚醒来,看见帐篷盔甲后的防备。待知道他们来自长安南衙右武卫,隐隐松口气后开始试探。

    众所周知,河间王统领南衙。南衙军对外再是虎狼之师,也不会做杀良冒功劫财之事。

    庄旭:“你怀疑是军队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