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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
“琴心姐姐,琴心姐姐,快尝尝这酥!”人还未近前,宋近咋咋呼呼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过来。我无奈笑笑,只得放下看了一半的书,等他过来。不知为何,刚见面时对我爱答不理的宋近,这一年来却越发粘我了,或许因为我是府里除下人外不会骂他的?
正想着,宋近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纵身一跃想跨过门槛,却无奈小胖腿被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我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随手挥动,带动一旁的蒲团到了他身下。宋近双眼紧闭,等了片刻发现没有预想中的疼,试探着睁开眼,看到身下的蒲团,嘿嘿一笑知道发生了什么,仰起头冲我傻笑道:“姐姐,吃酥。”
原来他摔倒时双手护着酥举过头顶,却是宁可摔着自己也不愿撒了酥。我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忙上前将他搀起,为他整理皱巴巴的衣物,衣服果然又脏兮兮的。宋近起身时一边嚷嚷着“无事”,一边又将双手捧了过来。
我看着他紧紧捏着的双手,笑着把手掌伸了过去。宋近小心的将手中的酥放到我手心,一边跟我念叨着酥的来头,“好让姐姐知晓。这酥是集庆斋每年有数的极品,只有城中的显贵府邸才能分得,轮到咱们小一辈儿,也就指头大小,根本不够吃。”
我看着手中的一团酥,块头倒是挺大,就是卖相有些怪异,显然是被人将分好的酥随意捏合成一团。我看着毫无食欲,又不愿拂了宋近一番好意,正在犹豫着怎么推辞,却听宋近道:“姐姐快吃,若是不够我再与你抢去。那些小子才不是我的敌手。”
我明白了,府上发的酥太小不够吃,小孩子们于是互相争抢,这才有了手上这奇怪的酥团。原来他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就是去争抢酥了。看着宋近有些脏却雀跃的小脸,我心下感动,先用袖子为他擦了擦灰,再掰开酥团道:“分食之。”
宋近开心点头,一口就吞下了半块酥,使劲咀嚼,闭着眼一脸享受。我看他吃的香,挣扎了一番也把这看不清原貌的酥放进了嘴里。
“怎样怎样,姐姐可还喜欢?”
我点点头,平心而论这酥确实美味,但我对吃食一向并不上心,远没有宋近这么欢喜。
宋近见我点头,乐的手舞足蹈,“我再去抢!”
我赶忙拉住他,“你一早就跑了,早课还没做呢,这已快到巳时了,师兄……”我还没说完,只听到师兄二字,宋近就悚然一惊,抬头看了看天,脸色发白。
我又好气又好笑,一年多了,宋近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的贪玩好斗,好吃懒做,怕大师兄。你说你既然怕被骂就乖一点嘛,想玩就别怕被骂呀,到底是小孩心性。
我把他按到蒲团上,展开书,“快看。”
宋近难得没有顶嘴,赶紧念了起来,我又一阵头疼。宋近看书从不默读,与很多小孩一样,必须要一字一字大声念出才行,再加上他天生嗓门就大,一读起书来,整个房间仿佛都在震动,天幸他不爱读书。
不多久,救星来了。
师兄进门就对宋近问道:“酥呢?”
宋近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念书的声音大了些许。
“你是不是又偷把我桌上的酥吃了?”大师兄一脸无奈,“你若要吃,与我说一声便好,何必偷呢?”
我也看向宋近,只见他放下书籍,郑重其事道:“偷来的香。”
师兄看到地上的酥粉,轻笑道,“你倒是有些同门情谊。”
我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赔罪,宋近却挡在我身前,“姐姐吃的是我从别院抢来的,师兄的酥是我一人吃的,我自担之。”
师兄被他气乐了,“你是如何能大义凛然的?倒显得我小气了。”
师兄摇摇头,坐在了上首,从袖中拿出一块小方盒,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却是一块品相精美的酥。“这是府上方才托人送来的,我又不爱吃,就给师妹带来了。”
我谢过师兄,好奇道:“这酥原来不是人人都有的吗?”
师兄笑着为我解惑,“只有宋府男性子弟,或者如我这样拜师入门三年以上且在宗谱里有记录的弟子才有。”
我恍然,却见师兄对宋近道:“早课做的如何了?”
“可称完美。”
只读了不到一页书的宋近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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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胆】
洛阳。
千年来的首善之城,为了防止高来高去的侠士随意出入,城墙高达五丈,距离还有数里,雄壮的城墙就已依稀可见,倒是不容易迷路。
路上行人如织,且越靠近城墙越是拥堵,纵马疾驰是做不得了,只能跟着入城的人流缓缓向前流动。心知着急无用,我也就放缓了心绪,随意四面观察起来,上次匆匆来去,行动又多是在夜间,倒是没机会仔细观察洛阳民生。
右手不远有一架马车与我并驾齐驱,两马驾辕且都是身高五尺以上的良马,想来是身家不菲的士族人物,毕竟再过豪奢的平民按律也只能用一匹马拉车。驾车的精壮汉子感受到我的目光,转头向我望来,面上有问询之意。我忙在马上抱拳行礼,汉子驾车中双手不便,只点头示意一番,我也不以为意,却是不好再观察下去,只能把视线投到左边。
左边是一辆平板牛车,车上放有各类陶器,色彩品种单一,样式也不甚新奇,让人提不起兴趣。倒是车上坐着一老一小,颇有嚼头。老人大清早就带着硕大的斗笠,看不清神色,只是拉着缰绳的双手青筋暴突,指节粗大,却佝偻如鸡爪,似是鹰爪功一脉。老人身旁是一个面上多有灵气的稚童,正不转睛的盯着我瞧,眼珠提溜乱转,见我冲他微笑,也不怕人,只是回以笑意。笑容却没有稚意,脑中闪过一个突兀的念头,总觉得眼前是个成年人。
正有些疑惑,却听得有人在说话,我向下方看去,马头前面出现一个负剑少年,身着劲装,看年岁不过十一二,正轻抚着马头,与我搭话,“敢问公子可是来参加誓师大典的?”
我并不认得此人,也不知道什么大典,眼见此人没什么恶意,便敷衍道:“未曾听说大典,不过是来见故人。”说到故人,心中不免一荡,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少年闻言抬起头来,面上全是疑惑,“北疆异族作乱,崔太尉广发英雄令,募集天下豪杰北上平乱,公子竟然不知吗?”
避世隐居三年,辞别公子后又一路急行,倒是错过了不少讯息,我略一思索,回道:“此前闭关苦修,未曾想发生如此大事。”
少年点点头,并未深究,只是继续自来熟聊下去,“我观公子气宇不凡,想来应该是成名大侠,此前不知也无妨,但已然到了洛阳,如此盛事想必是不能错过的。”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有些无语,哪里还不知这少年的意图。想必是他想去参与大典,却因为并无名气又年岁不高,未能如愿,故而出城想找个看起来有资格进去参加的人物,跟着混个进场机遇罢了。
我对这等朝廷大事自然兴趣全无,更何况还有个约定要履行,心下不耐,正要赶他离开,却听见少年指着城头大声叫着什么。周围顿时人声鼎沸,都在向城头看去。
我抬头望去,一袭白衣独站城头,风华绝代。有风起,衣抉鼓荡,一如牡丹盛放。
那一日,我远见她在城头绽放,未曾入洛,便已看遍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