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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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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吴氏又吩咐一旁的管家去准备闻荥爱吃的菜:“……把上次二爷去闵州带回来的四鳃鲈清蒸了,再从地窖取些黄芽菜,做醋溜黄芽菜,还有红烧排骨、木瓜蛤蜊、烤鹿肉……”她又细想了一下,再说道,“加一盏百合炖乳鸽。”

    闻荥忙拉住她的手:“外祖母,这也太多了些!”也难得外祖母能这么清楚的记得她的喜好,这些菜,竟没有一道是她不喜欢的。

    外祖母却只是笑笑:“你难得来!可得吃尽兴了。”

    外祖母带着闻荥先看了栖东阁,还是她原先在这儿住的布置,只是多加了些青釉花瓶,放了各种秋菊,而院子里也桂花飘香。内室里加了黑漆美人榻,铺上青色云暗缎的靠垫,还用金丝织了许多流苏。

    闻荥看着这些一时沉默。她想起后来曾经有人问过她,问她有没有怨过自己的祖母和外祖母,如果不是她们这般娇宠的养着她,不替她的将来考虑,她又怎么会是后来那副模样?

    在明州,陆吴氏宠她,阖府皆知。

    小时候她在二表哥的书房里玩,看上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白玉,非要讨回去不可,二表哥凡事都是让着她的,这块白玉却不肯相让。她转头就说给陆吴氏听,陆吴氏听后二话不说,让二表哥把玉送到她手上,又吩咐下人在库房里另找了两块好玉送过去。

    那块白玉原本是二表哥开蒙的先生送的,他视若珍宝,那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对着一丛丛月季中呆滞了很久,静默不语。闻荥倒并不是很喜欢那块玉,她只是喜欢上面雕刻的金蟾,后来也玩儿了没几天就扔到了书房角落里发霉,便再也找不到了。

    此事之后,陆家的丫头婆子也看明白了,连陆家嫡子都不能和锦朝相争,整个陆家,还有谁能比闻荥能得太夫人宠爱的!她更是被下面的这些人惯得不成样子了。

    看过了栖东阁,一大群人又围拥着陆吴氏到了外院的桐岳阁,这是陆老爷子会客之地,陆老爷子等人早就等在此处了。陆家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

    还没有走进垂花门,闻荥就听到了里面外祖父的笑声。

    待进门,闻荥看到自己的外祖父,心头一热,连忙上去给他见安:“外祖父……”

    陆敏章笑着虚扶了一下闻荥:“你外祖母天天在我跟前念叨,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闻荥抬头望向陆敏章身后跟着的众人。

    大舅陆谌之和大舅母育有一子,便是大表哥陆敬尧、庶子是二表哥陆敬昀,他的妾室所生一女已经出嫁。二舅陆阚之与二舅母生了三表哥陆敬亭,还有个未出嫁的女儿也是妾室所出。

    闻荥一一给众人见礼。

    随后也正好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各房的礼物,给自己大侄子的长命金锁,还有给外祖母带的糖盒,给外祖父的松湖笔。

    外祖母见她拿出好几盒黑漆盒子的糖,便笑她:“你还记得我弟吃糖,带了这么多,可惜我人老了,自是吃不得了的!”

    闻荥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道:“您怎么会老了,头发还是乌黑油亮的,精神气儿比我都好呢!”

    闻荥又一一给两位舅舅和几位表哥见安。

    陆敬尧是陆家孙子辈嫡长子,身着月青色的细布长衫,发上碧玉簪,面容俊秀,身材高大,今年正十七了。

    陆吴氏和闻荥说陆敬尧:“……如今准备下场了!”

    陆敬尧笑着向她拱手:“许久不见表妹了。”

    闻荥也朝他一笑:“大表哥安好。”

    大舅身材也十分高大,面容沉稳,如今已是近四十了,随口问起闻荥的功课。

    闻荥答:“……现在正在授课《论语》。”说到读书的事情,闻荥便有些头疼。

    大舅点了点头,道:“你年纪尚小,好好听夫子的话,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大舅母笑道:“可盼着咱家出个才女呢!”

    居然这样抬举她!闻荥听着十分汗颜,她不学无术的传言可是名副其实的。

    站在一旁的陆敬昀闻言竟笑出了声,他为人十分活泼:“表妹怕是要辜负我们了……”

    闻荥汗颜道:“二表哥可真是了解我呢!”

    三表哥陆敬亭也笑眯眯地道:“表妹也别想太多了,一家人,随便说说的。”

    闻荥觉得挺高兴的,不管日后会怎么样,现在这样的场景,便已让她欣喜万分了,她转头便拉着外祖母的手撒娇:“外祖母,表哥他们欺负人!”

    众人哄堂大笑。

    陆吴氏笑着说:“果然还是看着小辈们说说话热闹……”

    陆敏章喝了一口茶,笑着应到:“也只有荥荥回来了才见迩这番说话!”

    宋妈妈拿一碟闻荥爱吃的栗子糖糕上来,看着陆吴氏拉着锦朝的手说话,就笑着道:“表小姐是应该常回来,你一回来,老夫人笑得都更多些就。”

    宋妈妈当年是陆吴氏的陪嫁丫头,一直跟了她五十多年,也是陆吴氏最器重的人。

    陆吴氏也笑着说她:“你也不常回来!我前不久还给你养了一池的睡莲,原以为你夏日会到这儿来避暑,谁知道等睡莲开过了,你还没回来。”

    其实闻荥并不十分喜欢睡莲,只是曾经有次提到过哪家的睡莲种的好看,没想到外祖母却记在心上了。

    闻荥眼眶一红,外祖母还是对她这般好。

    吃过饭,陆吴氏便将叫陆敬亭叫去桐岳阁中议事,而闻荥先回了陆吴氏的院子歇息,本想着等陆吴氏回来了她便起身,却没想法因为这一路太劳顿睡的迷糊了。等她意识清明的时候,看到窗外透进来暖橙色的灯光,自己身上盖了床紫红色的云纹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