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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滑倒解学士，笑坏一群牛。’这明朝的诗可真是好玩儿，说的是个文人科举高中为告知亲朋，太着急滑了一跤，弄的旁人见了笑如惊雷，真有意思，还知道活用好词好句！”沈伴生把手里的书念给坐在旁边的芊芊听，越看越觉得好玩儿，“你说我们今天出去走走会不会在春雨后洗过的地面上摔得屁股开花儿啊？”
“伴生啊，”谭芊芊仿佛没有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也不跟着乐，反而闷闷地开口道，“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该选自己喜欢的，还是对自己好的？”
“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放下书，胳膊撑着脑袋斜过去看芊芊，“你高二就问这么高深的问题，我怎么回答你呢？”
“没什么啦~”她硬是勾起嘴角笑笑，然后拿起伴生的铅笔在纸上胡乱地打圈。
“你怎么了？”这位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把心当仓库使什么都堆在里面。
“在想什么？”伴生感觉到了明显地异常，正经了起来。
“在想今天中午会吃什么？嘿嘿~”芊芊抬起脸，又是那一幅笑容，“好久没有吃食堂的炒面了，甚是想念啊~”
这个傻丫头，又自己藏起来。
“啊？是啊，甚是想念。”她跟着弯起了眉眼。
“对了！上次那张纸条，你找到主人了没有啊？”芊芊看她不再追问，就扯开了话题。
“没有。这孩子还没找到亲生父母，唉~”她摇着脑袋。
坐在前面的男生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后起身离了座位。
“不过你放心，我是它的归宿，跟着我，保证他有吃有穿，要啥有啥，哈哈哈！”伴生伸手去笔记本里拿出夹着的纸条，对它拍拍胸脯。
这个小戏精，真是拿你没办法。芊芊被她那模样逗乐了，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是真实的。
芊芊，我希望你开心啊，不要你自己全一股脑憋到心里，一个人独自挣扎。
二
“我们回家去吧，芊芊，放学了！天蓝蓝，白云飘，背起小书包~”
“瞎唱呢！外面下着个雨，你哪里看得到天蓝蓝呀，乌云飘还差不多！啧啧啧~”
“哎呀，走了走了！”
下着雨的街道上总是到处坑坑洼洼，年幼的孩童总喜欢踩着水花前进，体验一番武侠人的驰骋江湖，纵横水面，再顺便打湿一下邻人的裤腿。放学时段的校园门口总是挤满了等候已久的家长，无论年纪，他们一见到孩子就是先拿下他们的书包，自己背上。
路上前前后后行进着回家大军，在便利店外等小馋猫买来热乎关东煮的芊芊视线被固定了。那是一个淹没在人群中的瘦弱身影，她背着大大的黑色画板在和朋友们谈笑。
她看着很幸福。
芊芊被那块画板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近，又越走越远。
我也想，那么幸福。
“芊芊~芊芊！”
“啊？你来啦~”她有些呆呆愣愣，才意识到是伴生来了身子抖了抖。
“你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我叫你都没反应。”
“没什么啦~哇！好吃的来了呢！嘿嘿~”再一次扯开了话题。
车水马龙依旧，只是车窗上多了雨水的遮挡，模糊了的世界显得更霓虹缤纷。芊芊对着窗外面发呆，看着雨水顺着窗户淌下来，一滴，一滴，慢慢流进她心里，愈发的冰冷。
“我们家芊芊就是考医科的料子，还希望您多担待。”谭正炜笑着和对方握手，恭敬地微微弯腰。
“那是当然，我们小谭的请求，老师我自然是要会帮的。”
“爸爸，你知道我不想学医的。”黑色轿车里的沉默被一语划破。
“你妈和我都是医生，奋斗了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些成绩，我们对你将来的职业也都能派的上作用，你走这条路是最稳妥的。”开着车的男人看了看后视镜里抱着画板轻轻抚摸的女孩儿。
“可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
“那都是过去了！”男子厉声打断，“你以后不要再提了。”空气又凝固了起来，一切又归于沉默，唯留一些细碎的啜泣声。
“国艺绘画培训”几个字映入她的眼眸，她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背上背着大大的画板，然后撑起小小的伞，消失在雨里。
他们也一定很幸福吧。
三
“奇怪了，这些天的天气怎么都阴沉沉的？艺术节将至的热烈氛围都没了！”看着几天以来就没有拨云见过日的天空，伴生的心情很是郁结，“这算什么呀真的是！”
“哎呀，你一直都期待的艺术节终于来了，你管他什么天气啊，演出那天晴空万里不就好了。”芊芊一边在纸上画着人物，一边和一旁趴着的人儿说话，“已经报了名的你啊，还是赶紧背一背你们最后那首歌的歌词吧！”
“对对对！”伴生立马转身去包里掏出一沓的纸张，“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一片冬麦，那一片高粱。。。。。。诶，你画什么呢？最近老看你在画画。”
“没什么啦~兴趣，兴趣。”
“你画的这个人好美啊！你好厉害！”伴生凑脑袋过去看纸上那个生动的长发女孩，她回眸的眼睛里含着忧郁，又含着希望。“也对，像你这样好几个专业十级的妹子不可能不厉害。”她猛地想起什么，“对了！你要不要这次给我们做舞美啊，设计一下舞台，帮我们挑一挑演出的服装？”
“我？我又不是专业的那种，只是小时候瞎学的而已，不合适吧！”她支支吾吾地，依旧低头画着那女孩儿的长裙。
“哎呀，就你去！推拖什么？我认识的人里啊，画画没有比你好的！”伴生拍着她的肩，这次她必须得推她一把，她知道她喜欢，只是不敢。“我可去班主任那里推荐你了啊，她正愁没人帮她想这个呢！”
“我再想想吧还是。”她始终低着头，停了笔紧紧攥着，不再说话。
我可都知道，你明明心里很想。
“我不管！我可去推荐你了，你后续自己加油哦！”言毕，她走了出去。
“谢谢你，伴生。”谭芊芊望着小快步出门的那个女孩，轻轻地开口了。她看了看这个画中的女孩，她眼里的那些希望，看来，是有存在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