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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阿妩，你怎么每次出来都弄得怎么灰头土脸的……噗……”沈凌云实在没忍住，笑得不能自已，“咳咳，咳咳，不行了不行了，你能不能把你的脸洗干净再出来，你看哪家公子的小脸儿像你这么黑……你以为你是包公啊……”
沈凌云得意忘形的倒着往前走，宝斋楼的楼梯口不宽，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他揉了揉肩，酸痛得很，眉间多了几丝不耐烦。
“谁啊！敢撞本小爷！活得……”
郦妩也一愣，望了一眼三表兄背后的那个男人，比三表兄还要高上一个头，脸面和黑炭似的，从眉心到左脸穿过眼睛的一道横疤，有些吓人，周身浮动着煞气更是惊人。
她直觉这人不好惹。
赶紧拉了把还在叨叨个不停的沈凌云，朝着男人浅浅颔首沉着声道：“不好意思了壮士，我表兄喝多了，不是故意撞上您的。”
“我没……”
郦妩尴尬一笑，朝着三表兄的小腿踹了一脚。
“不好意思了，您先走吧。”
男人锋利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会儿，似是要将她所有的伪装看穿，她快受不住的时候，人走了。
等人走远了，郦妩也长吁一口气，这男人还真是可怕……
“这个人恁目中无人了，看人像是看空气样儿，太没教养了。
还有阿妩你能不能有点儿傲气，我们沈家人就该天不怕地不怕的，你这么怕那人做甚，有三表兄在，他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不过我甚少在长安见到如此……嗯，粗鲁的糙汉子，不像是长安的哪家的少爷啊。
沈凌云这一串串的愤愤不平，逗得绿盈直发笑。
“三少爷，你刚说没有男的比我家少爷黑的，这脸打得响不响？”
绿盈插着腰，挤眉弄眼的笑道。
“哎，你这丫头……”
郦妩一脚又踹向前面走着的三表兄，轻声“咳”了几声。
“你这……小子，对，你这小子。”沈凌云改口道：“你这小子恁听不懂话了，小爷说得是哪家少爷，不是那个男人，那人指不定是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煞气那么重。”
越说脸越白，身子发抖。
小声嘀咕：“完了完了，惨了惨了，我撞了人一下，我回去不会被他灭口？被他砍了脑袋喂狗？”
郦妩背着手，跟在后面听着沈凌云叽里咕噜的。
愣是沉默到底，也是时候让他长长教训了。
沈家人口简单，她外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她的大伯沈明遥，二伯沈明毅，一个是管着百草堂的大夫，一个是管着钱庄，她母亲沈眉十五岁入宫。
大伯有两个儿子，沈凌晨，沈凌霄，二伯有一儿一女，女儿沈娇大些，儿子沈凌云。
也就是说她有三个表兄一个表姐，除去年纪最小的她，沈凌云年纪最小了。
这年纪小的幺儿在家就备受宠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性子，也该人他收敛一点了。
绿盈这下笑得更是不轻，捂着肚子笑得疼，“三少爷，你刚刚还嫌我们小姐没傲气，这下子脸可疼？”
“哼！”
沈三少表示他才不怕那劳什子糙汉呢。
坐在天字间一号，宝斋楼留给沈家人的专属包间，一桌子菜早就上齐了。
招牌的黄豆猪蹄汤，汤汁熬成了奶白色，筋骨分离，皮肉相间，中间嫩嫩的脂肪雪白透亮，炖得熟烂。
绿盈两手抱着猪蹄儿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滋滋的，还口齿不清的说：“好次……唔……真好次。”
“三表兄，你也吃一碗，就当小妹给你赔罪了。”郦妩亲手盛了一碗，放到人面前，见着沈凌云还趴在桌子上一蹶不振的，莞尔一笑，“放心吧，人家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沈凌云撩了下眼皮，看了他妹子一眼，心情很沉重。
“人家这种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没那么小肚鸡肠。”
郦妩瞎说了一通。
她就是直觉那个男人对他们没有歹意，就是身上煞气太重，令人惧怕。
沈凌云耷拉下来的狗狗眼一亮，后仰着瘫在红木椅上，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痞痞的笑道：“幺妹儿说得对。”
“没个正形。”
郦妩嫌弃的说了句。
都吃得差不多了，郦妩才支使绿盈去后厨给她拿几包糕点。
“今日朝堂上到底怎么回事？”
沈凌云的狗狗眼一闪，嘴角咧开都露出了牙床。
“想知道？叫我一声三哥哥听听？”
阿妩从小就嫌弃他，喊那俩货大哥哥二哥哥，喊他就是生疏的三表兄。
明明他俩混得最熟了好吗？
“别闹了，绿盈一会儿回来了。”
狗狗眼神情黯淡，露出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儿。
“三哥哥……”
“哎！”
这声应得敞亮极了。
郦妩也真是没整了，催促道：“快点说正事。”
“等会儿，你怎么没告诉绿盈这事儿，刚刚还把她支走了？”
沈凌云也是奇了怪了，绿盈这丫头生来就是跟在阿妩身边的，按理说阿妩应对她最为信任才对。
“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胆子又小得很，这要是说了，她能一晚上睡不着觉。”
郦妩想着那纸鸢的事儿就让绿盈忐忑好久。
还是不让这丫头晓得的好。
“也是。”沈凌云脸色严肃了些，狗狗眼都有些深沉，“是这样，今日散了早朝，许多官员成群结队的来了宝斋楼用早膳，还要了几壶陈酒。”
“各个都喝得脸红脖子粗，小二怕他们醉酒闹事，就多问了几句，他们都说要喝酒压惊。”
“后小二一直包厢里看着，听他们言词愤懑的说起了今日早朝的事儿。”
“说定国公不厚道，拉着他们上奏说你于郦朝国运有碍，好像是个什么和尚算出来的，然后被皇帝敲打了一番，害得他们受了连累，快被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
沈凌云想起这个就觉得好笑，平日里看着都是威风八面的官老爷，其实内里都是贪生怕死的怂货。
“是什么和尚算出来的？”郦妩问了句。
这有人害她，她总要搞清楚是谁吧。
幕后主使她知道，定国公府姚家和宫里的姚家姑侄。
但是那个帮手也不能放过。
她向来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