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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原本这爵位就该是我儿得的,她们居然弄出个什么嗣子来,想抢我们的爵位,哼哼,真真是抢的好啊!把个嫡长子送给别人当儿子还不是一样没抢到,这下可真是活活的现世报了!”伯府一处偏僻小院里,胡姨娘一脸幸灾乐祸的道。
原来太夫人到底有些心疼二儿子的两个骨血,因怕把他们放到卢夫人身边给卢夫人添堵,也是怕卢夫人到底对他们有些心结,不会认真教导这两个孩子,便先将他们安置在自己院子里的后罩房里,寻常不让他们出来,只请了四个教养嬷嬷严加管教。
因他们这些时日总算变得略有些乖巧,于一应礼仪上也略有些长进,便终于答应了他们所请许了他们去看亲娘。
原来这胡姨娘当日是被关到了一处极偏僻的小院子里,特命了几个婆子看住她,严禁她跨出这小院门一步。任她多少心计思量,总被关在个小黑屋子里,连两个孩儿也见不着,再满肚子的盘算也是无用。
幸而她那女儿倒是个聪明的,记得入府前娘跟他们叮嘱的一句话,“等咱们真进到了那府里,不管人家如何待咱们,你们只记住好生去讨老太太的喜欢,只要得了那老太婆的欢心,咱们就能在这府里站住脚啦!”
那芬姐儿牢记着这句话,寻了个机会提点了她哥哥,于是这些日子这兄妹俩便表现的极是乖巧听话,尽力去讨太夫人的欢心,这才被允了去见他们母亲一面。
还是那芬姐儿随身备了几件她所有的首饰,等到了那小院子里,便一一塞给那几个婆子,求让他们母子说几句梯已话。虽上头有令必是要有个人守在他们跟前的,但拿人手短,况自二夫人不当家后,这府里的规矩已渐有些松驰,那几个婆子便自到一边去赌牌取乐。
因着机会难得,那胡姨娘也不过嘲笑了两句,便赶忙教导一双儿女接下来如何在这府中行事。
“你们兄妹俩不愧是娘的好儿女,铴哥儿,老太太是个最重男丁的,你父亲又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且你的长相又极肖父,况我的铴儿又是个极聪明伶俐的,要讨老太太的欢心想来并不难。这几日你在老太太面前定要装得一脸悲痛的样儿,若问起来,你就说是替你嗣兄失了爵位难过。你再瞅个机会去跟老太太说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怎么能住在奴仆下人们住的后罩房里,合该搬到外书房去和嗣兄住在一块,兄弟俩也正好多亲近亲近。老太太想来定是想你们兄弟能和睦相处的!”
“等你搬到了外书房,定要设法差个人去城北豆腐巷去找你舅舅,我在他那儿存了些私蓄,待要了来你们手上留一些好打赏下人,再想法子给我送一些来,我好打点我身边的这几个婆子。”
“这身边贴身伺候你们的丫头小厮,最是要紧,定要好好笼络成自个的心腹,回头有大用处呢!只要有了银子,不愁这些下人们不给咱们行些个方便。”又一一细细的叮嘱了她儿子一番,因知女儿是个聪明的,只提点了她几句也就罢了。
且说这四老爷自打接了那道命他袭爵的圣旨后,便自觉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便是萎了许久的□□也重又抖擞精神,连着几晚都和柳姨娘在那里酣战不休,那柳姨娘虽已是三十出头,徐娘半老,却犹解风情,被他压在身子下面不住口的叫唤着:“哎哟哟,我的伯爵大老爷,快些饶了奴奴罢,我的好伯爵爷爷,亲亲伯爵哥哥,奴奴真是快承受不住了,快被你活活摆弄死了,哎哟、哎哟哟——!”
这一声声娇唤听在那新任的安远伯爷耳朵里就跟那天上的仙乐一般,乐得他顿时飘飘欲仙、如登仙境。
一时二人酣战方毕,搂抱在一处腻歪,柳姨娘拿了一块罗帕去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一边就问他道:“这圣旨都下了好几天了,伯爷现今是圣上亲封的安远伯,理当就搬到那伯府正院里去,总不能还住在这府中最偏僻处的一个小院子里吧?还有这主持中馈的理家之权,也合该还给咱们四房才是!”
四老爷这几日心里也未尝不曾思量过这两件事,只是他娘一字不提,他也有些不便张口,便道:“等再过几日再说罢,省得被人说咱们刚一得了爵位就要把寡嫂侄儿从正院给撵出去。且这事最好是别人提出来,若是咱们自己说出来的话,于颜面上总有些不大好看!”
柳姨娘一嘟嘴,不乐道:“指望别人说出来,这府里咱们可能指望那个?虽大老爷那边定是乐意替咱们说话的,可他说了老太太可会听吗?若是老太太和那二房、五房全都不发话,就让二房这么一直在正院住下去,难不成咱们也不能当面锣对面的鼓的把这个茬儿给提出来?”
因这柳姨娘出身有限,又从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得一个,自不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实则二房的卢氏夫人最是个知礼之人,心中早有打算想要从正院里搬出去,这日正在太夫人房里跟婆婆商议此事。
太夫人听她说了缘由,不由皱眉道:“虽说你们搬出去是应该的,可也不必急于一时,且再过些日子再搬也不迟,不然那边的尾巴更该翘到天上去了!”
虽已过去了好几天,可太夫人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爵位竟是落到了四儿子头上,且这几天四房之人因心中高兴不免张狂得有些过了,更是让老太太越发瞧不上眼。
卢夫人略一思忖,正想再说上几句,忽听有人大声道:“母亲,母亲!”待回头看去,却是五太太罗氏犹似脚不沾地一般急急的奔了进来,脸上的神色又是震惊又是气愤。
还不等太夫人开口问她,她匆匆行了个礼便道:“母亲,您可知四伯是如何得了这爵位的?我们老爷今儿才打听出来原委,原来他竟是走了那左相的门路!”
这几日她和五老爷可都没闲着,变着方儿的各种打探,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那大老爷为着狠气他嫡母一顿,让那边闹得再热闹些,故意使人透了些风,让五房的人打探了些干货出来。
“什么?”太夫人不信道:“那个孽子先前连个一星半点官职都没有,只是个白身,如何就能搭上左相的路子?”
五太太恨声道:“母亲可还记得那左相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因幼年坐的马车出了事故,摔下山去,摔断了两条腿,从此不良于行,只得坐着轮椅行动。只因他那继母贤良,怕薄待了他,一心要为他找个品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且要是嫡出。可这样人家的女儿,哪个父母舍得将她嫁给个废人,因此上直到二十岁了还没成亲,反倒先把贴身服侍他的两个丫头给抬成了姨娘,这下子就更说不上什么好亲事了,一直耽搁到如今。”
“该不会——”太夫人变色道,心中忽然起了个极不好的念头。
五太太却不接着先前的话题往下说,反说起端午那日到访的刘太太来,“那日来拜见您的那位刘太太,是那左相长公子亲娘舅家的一门远亲,那日打着来看二姑太太的幌子到咱们府上,实则就是为了相看芝姐儿的。听说四老爷和那边已经连庚帖都悄悄换过了!”
“什么!!”太夫人变色道。她实是不敢相信这天下竟会有这等不顾女儿死活的亲爹,竟然为了自己的前程活生生将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何况阖府现在又正在孝中?
“来人,快去把那个孽子给我叫回来,快去!”太夫人高声喊道。虽她一向偏疼孙子,可宜芝自小养在她身边,小小年纪的就跟个小大人一样的孝敬侍奉她,又懂事又乖巧,乃是孙女里最得她疼爱的。原想着可怜她小小年纪亲娘就去了,定要为她说一门好亲事方可,不想却又遇上这么个不顾女儿死活的亲爹!
因四老爷一时半会叫不回来,太夫人便又命把四太太喊过来问话,问她是不是一早知情却瞒着不说。
四太太李氏一听这个消息就懵了,一叠声的喊冤,说自己事先绝不知情,“母亲知道我是从来不入我们老爷眼的,只怕这事他跟那柳姨娘去说都不会跟我说,况芝姐儿又是我姐姐的亲生女儿,平日里就跟我的臂膀一样,我如何舍得离了她,又如何会如此坑害她?只是前些日子老爷到过我房里一回问我芝姐儿的生辰八字,我当时也曾问了他一句,不想他就恼了,狠骂了我一顿,我又不是他的原配,不过是个填房,哪里敢和他争呢,只得给了他。想来从那时起他就起了这么个心思,呜呜呜……,我可怜的芝姐儿啊!若离了你可叫我今后怎生过活啊!呜呜呜……”
太夫人被她这一哭更是闹得心烦意乱,挥手命她退下,气得连午饭也不曾吃,只坐在那里等那个孽子回来。
好容易把四老爷叫回来,他方走到母亲面前正欲行礼,太夫人早一口啐在了他脸上,“我把你个不肖种种的孽障、逆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已把芝姐儿偷偷许了人家?”
四老爷听了这一句,便知怕是走漏了风声,有些不好。急忙想要再说上几句遮掩一二,或者蒙混过去,便故做讶然道:“这疯话儿母亲是从哪个眼歪嘴碎的奴才那里听到的,如今还在二哥的孝期,儿子便是有七个胆,也不敢给自家女儿议亲的。”
“好,那既是这样,我现今就跟你明说,芝姐儿的婚事此后自有我做主,等到她的孝期一过,我就会给她说个好人家,断不许你们把主意打到她的亲事上来!”
四老爷面上神色便有些犹豫,“这儿女婚姻之事,向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的……”
太夫人也不理他,干脆拿出两张写着几行字的纸道:“我也是你的亲娘,你只说你听不听我这亲娘之命,若是你还有半分孝顺之心,就先给我立下个字据来,说明芝姐儿的婚事由我做主!”
四老爷眼见太夫人逼得这样紧,再一想便是瞒得了一时,怕也瞒不了一世,这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倒不如索性讲了出来,又怕它怎的?毕竟自己才是芝姐儿的亲生父亲,这婚姻之事,本就是要听父母之命的!当下便道:“芝姐儿的婚事我已暗中定好了人家,乃是极好的一门亲事,并不劳母亲再来费心的。”
原来这孽子竟真得做下了这等不顾体统之事,太夫人气得心肝一阵乱颤,抓起桌边的茶碗,就朝四老爷霹头砸过去,“极好的一门亲事,既是极好,你怎么不说是哪一家哪一户?”
四老爷忙一蹲身躲了过去,到底有些心虚,咳嗽了两声,只把眼睛望着别处,却道:“想来已是有那快嘴的告诉母亲了,母亲既已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横竖这门亲事是再不能改的,那崔相如今权倾朝野,若是得罪了他,只怕咱们阖府都没好日子过!”
“你这个目无法纪的东西,你二哥尸骨未寒,阖家正在守孝,你居然就给芝姐儿说起亲事来了,亏你也是大家公子出身,这是哪门子的礼法规矩?”
四老爷此时袭了爵位,自觉比先时腰杆子硬挺了许多,便梗着脖子道:“我和五弟都是母亲生的大家公子,怎的他们五房就可以暗中给铭哥儿相看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也不见母亲说他,却只盯着我这里,大家都一样是孝期暗中做定了亲事,怎的偏他五房可以,我四房就不成?要我说母亲这心也太偏了些?
“你——”太夫人不想这个素来唯唯诺诺、蔫头搭脑的儿子竟然敢顶嘴,刚只说了这一个字,只觉一口气上涌,脑子里天旋地转的,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