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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国建立不过十余年,据说大褚皇族原本只是荒漠地区一个势力不算大的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完全是凭借开国皇帝的骁勇善战。这位皇帝不仅文武双全,善于谋略,更是有个不得了的能力——他可以从地下唤出鬼兵为其作战。
此时篝火旁所有人都在休息,除了那讲故事的年轻小子,没有一个人说话。
萧蓉儿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只是心里不禁犯嘀咕,明明是让这人讲些摸金发丘的盗墓传说,怎么好端端讲起了开国皇帝?直到那小哥讲到兴起时,萧蓉儿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其实那些所谓的鬼兵,应该是一群盗墓人吧?方才所说的那场古兰戈决战,其实战场附近就是一片墓葬群,那些“鬼兵”事先躲在墓道之中,等到交战时再出其不意,突发制人。大梁的军队一见有鬼从地下爬出来就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是阎王索命,那仗还怎么打?怪不得会败。”
“哈哈,不愧是大小姐,一听就猜出这是怎么回事儿。”年轻小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凭他的年纪,这十多年前的事不可能亲身经历,肯定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因此难免有不少地方添油加醋。
两人一人讲一人听,旁边的阙云也听得出神,倒是谁都没有注意其他人,此时要么垂头盯着地面,要么抱着胳膊闭目养神,或者只是直愣愣盯着篝火,都保持着一种近乎凝重的缄默。
莫辰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心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莫不是和十多年前替大褚皇帝卖命的那些人有关?他们大老远地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不会是倒霉碰到了那种喜欢兔死狗烹的主上吧?
夜深之后众人回帐中休息,等到天蒙蒙亮时,东北方向那两棵老松又动了动,从林木中闪出一个敏捷的身影,正是离开许久的癸灵。
萧运天,金二和宁远都被惊动,尤其是宁远,看上去竟好像一直未睡,四个人聚在帐中,宁远也不等癸灵喘口气便问:“怎么样?”
“三哥,你先别急啊,让我先喝口水。”
莫辰耳朵好使,即使趴在距离帐篷很远的树枝上,也能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一听到癸灵的声音就觉得很不自在,此时见他这样故意卖关子,更是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宁弟,你到底让癸灵去干什么了?”趁癸灵休息的功夫,急性子金二终于耐不住问道。
宁远:“方才我给你们看的那条进入越来峰的山谷,这几日我让癸灵在谷口守着。”
“怎么,你觉得这山谷有什么问题?”
“的确透着蹊跷。”这回说话的是癸灵,“三哥,你让我在那谷口观察三天,这期间黑风谷,枫叶谷,和沙刹海的人都进去了谷中,可是他们无一例外,进去后都再没有人出来过。”
金二说:“这不是很正常么,若这条山谷真的通向越来峰,算上来回的路程,再找到进入墓室的方法,三天根本出不来啊!”
癸灵却道:“二哥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行动时绝无可能全员进入墓中,总要有人在外站岗放哨,以防万一。”
金二赞同道:“这倒是没错。”
“可是这一次,蹊跷就蹊跷在,那三家人进入山谷后不久,连守在谷口放哨的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癸灵的话一出口,帐中顿时陷入片刻沉默。
接着癸灵又详细描述他这几日所见:“枫叶谷的人是最早进去谷中的,我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们在为进谷做准备,当时就留下一拨人守在谷口,一来是怕后面再来别家的人,容易给他们里面的人背后捅刀子,二来也是想留一部分人,怕万一有什么变故再弄个全军覆没,连回去报丧的都没有。我就这么在外等了一天,那山谷口灌木丛生,我怕被人发现也不敢靠得太近,因此隔着灌木林也不大能看清枫叶谷那些人。直到第二日又有了沙刹海的人来,他们人人身上带伤,显然已经在外面和人交过手。我当时就想,这下好了,可以看到他们狗咬狗了。可是哪知道沙刹海的人来了,在谷口附近转了一圈,竟没碰到枫叶谷的人。他们准备片刻,也像之前的枫叶谷那样,留了一拨人在外,剩下的一拨人进去。”
“所以后面的黑风谷再来人时,也碰到了和沙刹海一样的事?根本就没看到前面留守之人?”金二接口。
“没错。而且我方才离开之前也特地去谷口查看了一番,也不见黑风谷留下放哨的人。”
“这倒是稀奇了……”
又是一番沉默,显然几人都在各想心事,直到宁远开口道:“既然如此,大哥,二哥,我们明日还是打道回府吧。我总觉得这整个事件都像一场局,有人故意用梁仁帝的皇陵做诱,想引我们入局。”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萧运天也终于说话了:“宁弟,可是方才你不是说,从风水上看,此处的确是一处宝穴,应该就是梁仁帝的皇陵无误。”
“皇陵不假,只是那《古鉴异珍》上所言并不可信。所谓的地下皇陵地图,也许只是一场阴谋。”
“可这毕竟是难得的机会,既然已经肯定梁仁帝的墓穴就在此处,又怎么能将这唾手可得的宝藏弃之不顾?”
事到如今,宁远的观点已经十分明确,觉得这陵墓进不得,但萧运天却不赞同,坚持最起码要尝试一下,也好给兄弟们一个交代,若真能寻得重宝而归,他们寻丘岭上下几百口人也就有了后半生的依托。
金二左右为难,一会儿觉得宁远稳妥,一会儿又觉得萧运天的话不无道理,当先不知道这皇陵真假便也罢了,如今宁远既然咬定皇陵存在,不摸上一把,又怎叫人甘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癸灵在四人中排行最末,竟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观点,完全像是在看戏一样。
最后也许是见萧运天真的动了怒,拿出岭主的身份压人,宁远终究不好再坚持什么,只好同意等天亮之后先命人去那谷口附近再查看一番,若确定并无危险,便带着人进谷中探上一探。
最终离开主帐时,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这是金二第一次见到萧运天红脸,平时这位大哥虽然严肃刻板,却从未真的跟兄弟们动过气。他给癸灵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看宁远,自己则走向立于篝火旁的萧运天,劝慰道:“大哥你也不要生气,宁弟也是为了兄弟们考虑。”
“哦?也就是说只有我不顾兄弟们的死活?”萧运天古怪地扯动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看也不看金二,“所以现在寻丘岭究竟是谁在当家?”
这一句话总算让金二如遭棒喝,一下清醒起来。是啊,就算是亲兄弟,面对权力也有争得你死我活的,一个寻丘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也是掌控几百人口的生死,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是不是近些年来大家的确不顾尊卑长幼,对这位大哥有所僭越了呢?如今寻丘岭的人越发唯宁远之命是从,也难怪大哥心里有怨气……
金二是个直肠子人,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在他眼中兄弟义气就是首位,可如今在他看来牢不可破的兄弟之情已经摇摇欲坠,难免觉得气闷,最后索性也不再规劝,自个儿跑去睡觉。
此时宁远也没有去休息,一个人靠在一棵大树底下,癸灵走近了,却没有上前搭话,只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诡异。
莫辰就趴在不远的树干上瞅着宁远,见他心思烦闷,很想蹿下去给他两爪子,让他清醒一点,拿出当年在大梁皇宫夺嫡的气魄。
其实观察得越久,莫辰心中就越有疑惑,觉得宁远虽然许多地方都和以前相同,可是举手投足间,却和之前那个九皇子又有些不一样,从行为方式,到脾气秉性,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可是他与鸳鸯枕之间存在的牵引又分明真实地存在,绝对不会弄错。因此有那么一瞬,莫辰心中突然生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这个“宁远”,该不会只是另一个宁远吧,也许一百多年过去了,那个九皇子真的早已化为尘土,这不过是另一个能和鸳鸯枕产生共鸣的不相干人类。
这个念头让莫辰的心情很不好,他突然很想将宁远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看看下面还是不是那张熟悉的脸。
第二天天亮,宁远撤去了摆在附近的奇门阵法,一行人向着谷口行去。
至谷口处,萧运天让几个身手好反应快的人到里面查探,那几人去而复返,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放眼十几里都是一条天然形成的石子路。
宁远拿出罗盘进行推演,从风水上看,怎么算这条山谷都不是进入陵墓的通道。而且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此处不宜久留,哪怕惹得萧运天不快,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劝阻,不能让寻丘岭的人拿性命冒险。
谁知就在这时,山谷谷口处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就看到萧蓉儿一脸惊慌地跑过来。
“宁叔!不好了,素月姐姐刚才被那些碎石头吸进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