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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岭山下那一片平地被唤做狮子坪,倒不是真有雄狮甚的在,反倒是曾经有老虎出没。
等过了狮子坪,再到谷阳便近了,路也好走了许多。
萧安任由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只眯着眼想着狮子坪里的人会是谁,若是敌人可该如何下手。
身后的五名护卫被她与程谨安远远甩在身后,程谨安迎着风与萧安道:“咱们在老地方下马?”
萧安点了点头,摸了摸腰间的刀,可别让她见血,可是三年没真枪实剑的干过了,还不知手艺是不是后退了些。
程谨安说的老地方在狮子坪边缘处,此地有一深坑,高处有近两人高,呈斜坡状,南面最高处又一天石顶立,据闻当年有陨石落下此地,才得此坑,千万年后沧海桑田才得见如今这般平凡模样。
萧安与程谨安先后下马,等着身后几人到了之后,才道:“先歇口气,等会儿我们两人绕过这坑往林里去,你们就等着信号。”
从黑风岭到狮子坪有不短的一段下坡路,萧安把自己熟悉这段路的护卫都留给了太孙吴,这会儿这几个都是京中护城军,到底不敢让他们不做休息就立即戒备。
程谨安与萧安咬耳朵道:“可别真有山匪,可是好些年没听过了。”
萧安嗤声,“要是山匪,就这一圈子抢谁的去?不都跑行云山那片去了?要真能老实蹲山里种地打猎,也不会当土匪了。”
土匪,说白了就是些没本事赚钱又不愿意下力的地痞子,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否则也不会进山里去。
当然,也少不了有些犯了人命的亡命之徒,被流放的罪人等等,然而这样的人,若是愿意躲在山里当个樵夫,做个猎户,这群山里也不是没有做买卖的小商户,商人重利,自也不会泄露他们的底细,然而却往往少有人甘心隐姓埋名。
待得稍歇片刻,萧安与程谨安对视一眼,便重新上马。
他们两人着锦绣衣裳,大家族出身的少年郎,贸贸然出现,也最不引人忌惮,纵使是带着武器,然而谁又会认为大家族里出生的少年郎会真武艺
就是会武艺,也不过花拳绣腿,哪比得上久走江湖的老把式。
当然,若只是一般人家,倒也正好免去这一仗。
林中树下,萧安与程谨安骑在马上散漫而行,两人不时说说这林中的树木参天,禽鸟稀有,蔓藤清幽,将那大户人家的纨绔风流子弟学了个十成十。
只眨眼间,眼风扫过,将前方三面看得个透彻。
柳叔说这林子中有人,那必然是有人的,这一点萧安从不怀疑,然而她要做的就是,不管对方是谁,也要将之逼出来。
行走至半途,周围依旧唯有枝叶摩挲之声,就是人之呼吸,萧安自诩练武多年,也不至于能听得出有人刻意隐藏。
萧安与程谨安再对视一眼,双双又下了马,两人相对而坐,道:“此地平坦,点个火,去寻两只野兔儿烤着吃,就再美满不过了!”
程谨安也笑着道:“还是贤弟想得妥帖。”
萧安也没客气,接着道:“那我便先去寻个野兔儿来?劳烦兄长在此点火了。”
程谨安自是应允,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露出的笑,要是旁人见了莫不神魂不稳,然而这自幼一道长大的瞧着就是不太值钱了。
萧安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旁侧而去,这林子她当初与程谨安走得熟悉,哪处地方易埋伏,哪一处可藏人,也都瞒不过他们去。
既然他们不愿意出来,也少不得要她亲自去探一探了。
林中一切依旧,就是往年见过的那树根下的花丛,也不多不少开了还是那几朵寒凌花。
萧安摸着腰间的刀,只装作寻找猎物的模样,屏住呼吸顺耳去听这林中的声响。
而坐在一边准备起火的程谨安却是在待得萧安走得许久后,才勾着嘴角,摸出腰间藏着的沉甸甸的小刀,在手中一转,飞速朝着左手边方向而飞。
刀子与地面发出噗的一声摩擦声,程谨安一跃而起,朝着左手边急奔,萧安到底是离开边关几年了,又比自己年幼知晓得少。
这人呢,藏得再好,也是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的。
不过几息间,程谨安便见着了自己半身入土的刀子散发着冰凉的寒光,而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壮年男子,正持刀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面露恶色。
程谨安偏了偏头,活动了下颈骨,才挑眉道:“还真是山匪?”
就那一身着装,上半身粗布衣服外加兽皮,脚下踏着皮靴,要不是手里的刀是杀人打劫爱用的那一款,都要被误认为是猎户了。
那壮汉哼了一声并未说话,只看向程谨安眼里带了杀意。
程谨安眨眼间,自然看见了旁边跟着出来的两山匪,不由得笑道:“我与朋友不过路过而已,几位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万事好商量不是?”
几人见程谨安这临危不惧的模样心中有些忌惮,然而想着纵使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此行也只得两个瓜皮一样的二愣子,拿下也不在话下。
特别是这一位这好颜色,可比边关里的娘们还要可口,想到此处已经有一个咽了咽喉咙,发出咕咕的声响。
这种声音程谨安再熟悉不过,瞬间让人觉得有些作呕,只盯着这三人心中杀意更重。
那三人却是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带头的喝道:“小娘皮只管哄着我们兄弟,要是只路过会往旁丢刀子?只当我们几个是吃奶长大的?”
程谨安只嗤嗤一笑,“原来是连奶都没喝过的,天可见怜。”
这一句嘲讽可见是挑动了三人掩藏在心中的自卑,那领头的左边那一个盯着程谨安目露yin色,舔了舔嘴道:“大哥何必与这小娘皮多说,只管先将人拿下,想说多少不行?嘿嘿,到时可要这小娘皮好好跟我们兄弟说说话,叫说哪句说哪句!”
另一头那壮汉也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握着刀的手雀雀欲试,却到底还是看了领头的一眼。
程谨安只是笑着,想着也是许久没见血,天可见怜,竟遇见这几个蠢货,要不磨磨枪,都对不起自己每天花上几个时辰习的武。
这般想着,程谨安神情也慎重起来,这三个一看就是久走江湖的匪徒,可不是跟人单挑时那般出招规矩只为争个输赢。
而那三个匪徒,只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再废话,直直拿着大刀朝着孤身一人的程谨安迎面扑来。
只程谨安不过极快往后退了一步,手中□□已上前,那一挥如有万钧之势,横扫不过一瞬,三人的喉头已是鲜血长流。
一挥之后,程谨安也不收势,只顺带往回再一扫,枪头直朝三人眼睛而去。
然而三人此时已反应过来,撇去心中的恐惧,就朝着眼珠子而来的枪尖就让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程谨安一枪放空,再不急迫,只往后退了两步,笑着道:“喉头已破,必死无疑,几位到了地底下之后,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怪——”
乒——
程谨安出枪别过领头那人的刀刃,才接着道:“技不如人!”
话毕,程谨安的枪头已没入那壮汉的胸口,心口血飞溅而来,沾了一身。
旁边两人早已面如土色,木然站定不敢移动一步,杀人杀得多了,心中都知晓,这喉头被挑破了,那要跑只是会死得更快。
然而面前这如玉一般的贵公子出手实在太快,让他们完全预料不及,就算此刻面对的只有死,也不敢移动半分,到底还是惜命,想要多活一息是一息。
喉头的热血汹涌而出,然而两人脑子里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清明,若是他们几人只远远的避开,不想知晓这来林中的是何人,是不是就能得保下一命?
若是他们跟着其他兄弟在一起,不留下来,是不是也不会死于此地。
这地方也是当年土匪爱打劫之地,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死在这里的会有他们这些山大王。
然而不管怎么说,程谨安长、枪一抽,就是领头的那一个,也不再移动,只盯着面前的人,好似要将这人看进骨子里去。
程谨安嫌脏,再往后退了退,正好见着那领头的吃人目光,不禁一笑,甩了甩枪尖的血珠,“可别这般死不瞑目,要有下辈子,可记得我程谨安便绕路了走。”
原来是这个人,三人心中好似释然一般,闭了眼纷纷后仰在地。
程谨安继续道:“你们也放心,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株连那一套,不会想不开去寻你们亲朋好友晦气。就是你们死在了这,也会好好将人埋着。”
不然丢在这,吓着了贵人不说,要不小心起了瘟,可就是祸患一方了。
程谨安等三人死了个透,踢了几脚,才开始往人怀里袖中腰间搜罗东西。
这一带走的人少之又少,土匪来就是毛都摸不到一根,这几人出现在这里,想来是有别的事才对,身上少不得会带着一些能暴露身份的东西来。
若是能查出,倒也知晓件事儿,有贵人在此,就是再觉得贵人是个废物,这风险也是冒不得的。
程谨安将几人的荷包、钱袋子全搜了个干净,丢在了一堆,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想,是先挖坑呢还是先等萧安回来给她看看自己的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