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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天,傍晚时分,蓝久家门前摆了一个八仙桌专用的长凳。
长凳上摆着鱼,扣肉等菜祭祀用。
祭祀用品中间摆着几杯酒同几酒杯饭。几只带着沙子的玻璃瓶里插着几只红烛和一些香。大厅内是同样的祭祀用品。
祭祀的是不同的神佛。
晚饭开动前,每户人家都先扔了几枚剧响的大鞭炮。其威力巨大,每响一下,蓝久就捂着耳朵不受控制得抖一下。紧接着是一挂挂红红的小鞭炮,蓝久笑嘻嘻地看着,舍不得走开。又想着要是被四处乱蹦的鞭炮弹一下还是挺疼的,于是蓝久走远了些,躲进了屋里。鞭炮声连绵不绝,蓝久耳朵捂得更紧了。
炮响完了,撤了门前祭祀用的菜,便可以开吃了。
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家家户户守岁的人们又放起了一箱箱的,几十上百发的那种烟花。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白的金的黄的……各种颜色,各种花样,琳琅满目。
晚上放的鞭炮的碎纸这段时间是不会清理的。
白皑皑的雪地上,四处洒着花瓣似得红纸。红白相映,晶莹剔透,热情似火。
看着就喜庆。
然后就被保留到了至今。
蓝久病愈后,就去找小伙伴们玩了。
小孩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各色的气球。大红色的最受欢迎。有时气球下会绑根白色的细线,当然,绑别的也行。
气球有圆的,爱心的,长条的,葫芦状的等等。有些上面还会印笑脸等各种图案。
蓝久玩爆了许多气球。有很多是出于意外,但有时是蓝久跟人家比赛看谁胆子大,敢徒手捏爆气球而报废的。
天气渐渐回暖。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一个住得不太远的老爷爷坐在蓝久家门口的竹椅上,给蓝久折纸飞机。蓝久搬了张小板凳在旁边看。这个老爷爷平常看起来很凶,还喜欢掐蓝久的脸。每回蓝久都会变得气鼓鼓的。
事实上,蓝久从小到大被长辈,同辈,还有小辈捏了好多次脸。
对,还有小辈。
她们开心了,可蓝久不开心,只要不是长辈,蓝久甚至都想掐回去。但又觉得没什么好掐的。
蓝久十分不解,掐脸哪里好玩了?并且一度怀疑,其中有些人就是觉得看她生气好玩才掐的。
蓝久一般都不想理他们。其中有个年长蓝久十几岁的小舅舅,每次掐完脸逗几句就跑,蓝久打都打不到他。幸好他后来出去打工了。
这个老爷爷之所以没那么讨厌是因为他教蓝久折了纸飞机,还有火箭。蓝久折好后,在飞机头部吹口气,以为这样飞机会飞得更高更远。蓝久有时还会给飞机配个“就就就”的音。
听家里老人说,自从蓝久两三岁时被大人叫去留一个老奶奶客人吃饭以后,蓝久就开启了疯狂留人模式。并且对慈眉善目的老人们产生了一种非比寻常的亲切感。
每当门口有老人路过,蓝久就屁颠屁颠地,兴奋地喊:
“爷爷(奶奶),我家有好多饭菜,你们快来吃吧!”
人家笑着摆摆手说,不了不了。
蓝久自己还走不稳呢,就拖着人家的手或衣服,硬生生拖进来。家里人连忙喊,慢点慢点,小心别摔着人家。
因此,这些老人也时不时就留着些好吃的带给给蓝久。
蓝久听后表示震惊。
“我还有这么热情好客的时候?”
现在的蓝久最多在和朋友一起玩时,碰上陌生的小孩会主动邀请她们加入。
蓝久觉得有点难以想象,现在的她可干不出这事。更别提几年后了。
没过多久,夏天到了。
村子里来了一户新的人家。这是蓝久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有外地人住在她们村子里这么久。但其实也没有超过一年。他们租了一套闲置已久的房子,包了几亩田。又扯了些白色的尼龙布,建起了大棚,搞起了养殖。蓝久有时也会和小伙伴一起去大棚里玩。
他们家租的房子离蓝久家不到百米远。
一日,蓝久碰上了新人家的小孩,她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
小孩齐刘海,西瓜头,穿着个彩虹色的小裙子。样子很乖,有些文静。蓝久听见她甜甜地叫了声:
“姐姐。”
蓝久约莫比她大三四岁,应了声:
“诶。”
然后蓝久就发现,这小孩这就黏上她了。
莫名其妙。
蓝久甩了好久没甩掉,到底没忍心。眼看马上要吃中饭了,蓝久家不知会有个小屁孩跟她回家,压根就没准备多余的饭。家里人委婉地说:
“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你听。”
“没喊。”
她乖乖地答。
“喊了,你听,xxx快回来吃饭。”
“没喊”
“怎么没有呢,还在喊呢,xxx回屋里吃饭啦”
她笑了笑,说:
“没有喊。”
好吧,没辙了。小人儿不想走。
老人笑了笑:
“没关系,都少吃些吧,来者是客。”
又问小孩:
“你吃斤瓜吗?”
小孩答得干脆:
“吃。”
蓝久,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地就来我家吃饭了……
蓝久正想着,小人搬了张高高的凳子过来,然后紧挨着蓝久坐了下来。蓝久心里想着,又热又挤,菜都不好夹,干嘛非要跟我坐一块啊,我对面不是有空位吗!
想着想着,蓝久嘴巴有些瘪了。
坐在主位的老人还让蓝久给她让点地,蓝久嘴更瘪了。快速地一口接一口地扒着饭,狼吞虎咽。
老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喜欢黏着蓝久的人。也是有几分惊奇。于是看蓝久吃完饭后,就笑着问小孩:
“你是第一次自己喂饭吗?不太习惯就让蓝久姐姐喂你吃。要不要?”
小人儿一听,高兴了,连忙把碗递给了蓝久。
凭什么啊,我和她又不熟,她还死黏着我,她还……还……还……
我也只比她大几岁啊。
当然,蓝久没喊出来,也就想想。
蓝久看着手里的不锈钢勺子和碗,莫名红了眼眶。又瘪了瘪嘴。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地,给她喂了一口饭。蓝久莫名委屈,努力地深呼吸,然后飞快地搁下碗勺,跑了。
莫名其妙……
还得寸进尺……
蓝久躲在楼梯的拐角处,鼻子一酸,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没带纸,又不好回去拿,蓝久一不做二不休地,全抹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