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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为啥杀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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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德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白瞎子,惊呼:“你做啥?”

    白瞎子又哭起来:“俺去给弟兄们报喜!叫他们在九泉之下,开怀畅饮!”

    “你报喜?咋报?你知道我是谁?为啥杀郑群?”

    白瞎子止住哭声,囔着鼻子说:“也对,那你告诉俺:你是谁?为啥杀郑群?俺好到阎罗王面前给你求情!”

    台德昌放开白瞎子,自己找个地坐下,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你为啥要杀郑群?”

    白瞎子手把着木栅栏大声地说:“俺是小白龙,俺坐不改名死不更姓,小白龙就是俺,俺去年七隔壁监号的犯人沙麻子喝彩:“好,有种!劫得好!”

    台德昌招呼白瞎子:“你别激动,坐下,详细地给我说说。”

    白瞎子没看见台德昌的手势,继续站在栅栏旁大声问:“你想听?”

    “想听。”台德昌很诚恳地点头。

    “好,看在你杀了郑群的份上,俺就说给你听听。”白瞎子摸索着靠近台德昌,坐下,开始讲他的“英雄”故事。

    牢房里其犯人也来了兴致,都爬起来,靠着栅栏门支起耳朵听白瞎子讲往事。牢头也走过来,坐在路当中,索性也听了起来。

    白瞎子能感觉得到有很多人靠拢过来,立刻清了清嗓子,如说书先生一般开讲:“俺小白龙,和俺的大杆子、二杆子兄弟们,刚开始拉杆子闯马子的时候,有二十多号人,后来湖西的也合了过来,一下子有了六十多号人。那架势就和梁山好汉一样,杀富济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台德昌听着他扯远了,就打断他:“说劫皇纲的事。”

    白瞎子顿下,摸起地上的一个破碗,喝干里面的脏水,有点不高兴地说:“一会儿就说到了。”

    台德昌只好闭上嘴,耐心地等着。

    白瞎子接着说:“俺们杀富济贫,其实也没有多富,就是敲几个大户的粮杠酒杠,抢点鸡鸭什么的,很不过瘾。突然,有一天,俺们在九龙岗喝酒,听说朝廷运银壳子的车队要从俺们那里经过,俺们可喜坏了,这下逮着个大的!俺们都早早地埋伏在岗子上,等到那车队一到,就土炮、铳子一起开火,先打死了那别洋枪的队长,又干掉了几个小兵,推车的民夫一看不好,扔下车子就跑。俺们就这么轻松地劫了十几辆银车,只可惜才砸开三个银壳子,总兵就带人赶来了。”

    沙麻子着急地出主意:“推车子跑啊!”

    白瞎子说:“当时都想着砸开银壳子看看是真是假啦!没想跑,谁想到总兵会带人赶过来了?”

    沙麻子大叫:“可惜啦!”

    有犯人问:“银壳子里真有银锭子吗?”

    白瞎子高兴地说:“全是银锭子,白花花的闪着亮光!兄弟们一看高兴坏了,扯起口袋就装,装了就跑......”

    台德昌插话:“郑群也在里面?”

    “对。俺和郑群都背着一大口袋银子,太沉,跑得慢,被总兵抓住了。”

    “后来呢?”

    “后来就挨打逼供呗,狗日的王严法逼着俺说出快马兄弟的下落,俺就是不说,他叫魏胖子挖了俺的眼珠子。”

    台德昌看着白瞎子没了眼珠子塌陷的双眼,叹了口气,又接着问:“郑群呢?”

    白瞎子气愤地说:“那狗日的才打折了半条腿就招供了,一口气把俺们庄的八个弟兄全供出来了。俺听说他们全被砍了头,只有,李二天王被钉在城墙上,六七天才断了气。俺日他奶奶的,恨死俺啦!俺在牢里装疯卖傻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去,亲手杀了郑群,给弟兄们报仇!现在好了,你替俺杀了那狗日的,俺再给你磕个头,俺就上路啦。”

    台德昌一把拉住白瞎子:“别急!我要是告诉你我没有杀郑群,你还撞墙吗?”

    白瞎子一愣:“啥?你没杀郑群?”

    台德昌淡定地说:“没有。”

    白瞎子不相信地问:“郑群没死?”

    台德昌摇头:“不知道。”

    白瞎子气急败坏地问:“到底是咋回事?你快告诉俺!”

    台德昌很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上了别人的圈套。”

    “唉!”白瞎子失望地坐在地上。台德昌安慰白瞎子:“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出去一定会弄明白。”

    牢头冷笑一声:“哼,进了这死牢,你还想出去?”

    台德昌看着牢头,又看看牢里蓬头垢面的犯人,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白瞎子又继续唱瞎腔:“日行千里的黄蜡腿,飞檐走壁的草上飞……”

    台德昌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环节没有问,拉住白瞎子又问:“那十几车银壳子你们没有带走?”

    白瞎子不理台德昌,继续唱:“……一步能跨十八尺,一步能打十三枪……”

    台德昌叹口气,看着黑暗的牢房。

    月光透过威武堂门口的大树洒下来,斑斑驳驳地落在院子里。钱垛子坐在树下抽着烟袋,花大吉坐在钱垛子对面,花小利、三豹蹲在一边。

    花大吉问花小利:“他到底是谁?为啥要杀郑群?”

    花小利回答:“他说他叫‘觉慧’。”

    “‘觉慧’?”花大吉不解地看向钱垛子,“青檀寺有觉勤、觉空,他叫觉慧,难道是也是个和尚?”

    钱垛子没说话,继续抽烟袋。

    三豹否定花大吉的推断:“他怎么能是和尚?分明就是土匪。”

    钱垛子问:“就凭那杆枪?”

    三豹有点支支吾吾:“……不止这个……凭他认识郑群......”

    花小利赶快补充:“他们肯定是一个马子的。”

    三豹:“对,一个马子的,他杀郑群是为了锄奸,给马子的弟兄报仇。”

    钱垛子悠悠地问:“要杀郑群,在哪儿不能杀?他为啥单选客栈?”

    “这个……”花小利一时都答不上来了。

    花大吉接话:“我也觉得奇怪。他在咱家客栈里杀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三豹拍着腿高兴地说:“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刚架好网,还没来得及引他上钩呢,他自己就钻进来了!”

    钱垛子威严地看着三豹:“除了网他,你没干别的?”

    三豹立刻跪在钱垛子面前:“爹,我真的没干别的,我就是想抓住那家伙揍一顿解解气。不信你问我二哥。”

    花小利:“是的,二舅,三豹先和我一起喝酒,给我说了白天的事,我一想就是北屋那个陌生人干的,然后我们就架网,刚好他跑出来,钻到了网里,我们只好把他吊起来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花大吉问:“这期间没人进他们的房间?”

    花小利:“没有。”

    花大吉困惑地说:“那就怪了,他跑出来了,郑群怎么死了?”

    钱三豹直接推断:“他肯定是先杀了郑群,再跑出来的。”

    花大吉看着钱三豹说:“他杀了郑群,直接跑出来,再钻你们的网里?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钱三豹有点恼怒地说:“你爱信不信?”

    钱垛子敲敲烟袋杆:“都别吵了,回去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