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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小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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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陆明珠想清楚,便有人将她接了过去,手脚轻快地替她清洗了秽物,又换了干净舒适的尿布。

    整个过程陆明珠都不想睁眼,实在是太叫人羞耻了。

    她堂堂三十三岁的女汉子,从来没有经历过比这更叫人羞耻的事情了。

    重生成这样的小婴儿前,陆明珠就已是三十三岁了。说来可笑,她父母双全,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年幼时候,父母便因性格不合离了婚,没多久又各自成了家,陆明珠便成了唯一的外人,被送到乡下跟奶奶一起长大。

    刚考上高中那年,奶奶病故,陆明珠便成了父母都不愿意接纳的外人。好在高中便开始住读,她也过了需要人照料的年纪,并不需要麻烦父母什么。

    高中,大学一路读下来,父母并没有在学费、生活费上短过她什么,可是想要跟同年纪的女生一样买件漂亮衣服,或者买一只新出的口红,陆明珠都是没有闲钱置办的。

    大学毕业,磕磕绊绊踏上社会,也不过将将混个温饱而已。她也不是特别聪明的学霸,顶多也就是一个有些努力的人,换了几份工作,最后还是在保险行业稳定下来,靠着一张巧嘴和锲而不舍的精神追着客户,终于给自己攒了一套六十平米的小房子。

    三十岁了,才终于有个自己的家。

    倒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可是走到谈婚论嫁的阶段,她又忽然怕了,几经磨合也没能走到一起,反倒是松了口气。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实在是害怕。害怕自己像极少谋面的父母一样,兴致勃勃地结了婚,又干干脆脆得离了。他们倒是没什么影响,又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孩子。可陆明珠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哪里都不是家。

    浑浑噩噩混到三十三岁,似乎只有钱最靠得住了,别的也就懒得再去想。谁知也没等她去想,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现在陆明珠极力回想着变成婴儿之前的事情,自己站在人行道边等车,低头拿着手机把客户资料发给同事,然后就是汽车的轰鸣、大力的撞击,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然后就是漫长的剧痛。

    说来奇怪,那一阵子剧痛之后,现在她却觉得十分轻松,十分舒适。

    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把她抱在怀里的正是陆家的掌家娘子李氏,老大媳妇陈氏和老二媳妇覃氏正凑在她身边,满是惊奇地看着小婴儿。瞧见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欠,皱着眉头的小模样,三个女人同时低低笑了起来,陈氏更是忍不住道:“娘,给我抱会儿……”

    李氏哪里肯,往后退了退,低声道:“你俩也累了一夜,快去歇会儿,这里我先看着……”

    覃氏不悦地撅了嘴:“娘真是的,要歇也该是您去歇着,我们年轻,精神好着呢!”

    陈氏掩了嘴笑:“多谢娘体贴媳妇,可二弟妹说的没错,娘也跟着熬了一夜,早该去歇会儿才是。要是大郎回来知道娘累着了,只怕要打我呢!”

    听见这话李氏就哼了一声:“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个,不就是想抱我们小乖乖吗?嘿嘿,偏不让!”

    覃氏恨不能伸手从婆婆怀中把孩子抢出来,又怕自己粗手粗脚吓到孩子,只得哀声恳求:“娘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了,就让我抱抱嘛……”

    李氏朝外头呶嘴:“荣哥儿也该起来了吧?你赶紧回去带孩子去,别在这儿添乱!”又说陈氏:“你去看看灶上熬的小米粥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就盛一碗来,等会儿老三媳妇醒了正好温温的,好下口。”

    婆婆分派了事务,妯娌俩不好推脱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李氏抱着孩子只觉得心中无限欢喜,怎么都爱不够,轻轻点了点小婴儿的鼻尖,笑嘻嘻地喊她:“小乖乖,爱煞人了!”

    不过想到小婴儿身子骨软,抱得久了终归不好,还是把孩子放到了向氏身边,自己在床边坐了半晌,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待陆明珠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挤了大大小小四个娃娃,她一睁眼就瞧见四个脑袋,却又看不清面容,想到自己又没控制住,羞得张口喊了两声,发出的却是婴儿的啼哭之声。

    四个娃娃却欢呼起来:“妹妹醒了,妹妹醒了!”

    原来是四个男孩。

    陆明珠努力睁了睁眼,想要看清楚一些,可视力依然模糊,她心里一惊:莫非自己是个瞎子不成?

    小婴儿轻微的啼哭声惊醒了向氏,她扭头才看了一眼,孩子便被婆婆抱了起来。可没等她动作,李氏便道:“小乖乖乖得很呢,你好生养着就是,家里这么多人,哪里就需要你起来了?”

    向氏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婆婆李氏便让小丫头将四个男孩领了出去,自己抱着孩子到旁边亲手换洗了,又放回到她身边来。

    这会儿,向氏才有功夫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生产之时连请来的稳婆都说快得很,她是个有福气的。可生产的过程不止是痛,还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哪怕这会儿已经睡过了一觉,还是觉得有些没精打采,全身乏力,还没好好看一眼刚出生的孩子,便脱力昏睡了过去。

    眼前的小闺女洗得干干净净的,只是皮肤略有些发红,小帽子下露出的头发乌黑柔软,一双圆溜溜、黑乎乎的大眼睛正到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这个世界一般。

    向氏只觉得一颗心泡在温水当中一般,又觉得似乎喝了酒似的,有些晕晕乎乎。耳边婆婆李氏正不住声地跟她夸赞孩子。

    “真是一幅好相貌!瞧瞧,这才刚生几个时辰,就睁了眼了,可见是有大福气的!小乖乖特别乖,拉了也不哭,给她换洗也不闹,真真是比那几个臭小子乖得多……”

    直到下人将盛好的小米粥端了过来,李氏才住了嘴,亲自扶了向氏起来,喂她喝粥。看她一边喝,一边告诉她:“三郎已是去你娘家报信了,洗三那日,让三郎去把你兄嫂都接过来,咱们自己家人好好热闹一番。你就什么也不用管,好好休息就是,想吃什么,缺了什么,只管同我或你大嫂说就是。”

    向氏忙道了谢,李氏看她喝粥,又细细把洗三的安排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