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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周琛一起离开柳榆孤儿院的时候已下午时分,念薇心事重重地发着呆,她忽然间觉得迷茫极了。
沈岸想必也是知道她是林初悦的,可为什么这个男人永远什么都不愿对她说出口?曾经到达的那个异世界,她究竟在那里经历过什么?
她还是想不起来。
“别皱着眉头呀,”周琛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卖萌地眨眨眼,“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等念薇反应,他牵起她的手加快行走的步伐。
念薇突然一愣,脸颊微微发烫起来。她甩了甩胳膊想要把被他紧握住的手抽开,但是他抓得更牢了。
她只好迁就着周琛抓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路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沉默着。周琛居然也丝毫没有提及刚才在孤儿院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这里啦,”周琛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C市最大的动物园。”
橙色的大门,门口有几只动物的卡通蜡像,有一只体型硕大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竟含着一只躺着睡觉的老鼠。旁边的大石头上趴着一只老虎,虽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并不失百兽之王的威严,念薇最喜欢那只站在大象脊背上的白色兔子,那兔子身子圆圆的,抬起两只前脚掌,后脚掌着地站着。
如此充满童心的地方,倒是很符合周琛这种小男生的品位。
来动物园的游客大部分是一些家长带着孩子,也有些是年轻的情侣。
“抓紧时间逛哦,下午这里就关门了。”脑袋忽然被周琛揉了一下,念薇条件反射地一躲。
周琛丝毫不尴尬地指了指入口处的小店,问道:“吃棉花糖吗?”
是那种像飘着的云朵一般的棉花糖,卖糖师傅打开火,在进料嘴儿倒进一小勺砂糖,拿竹签头横着接住了,等一会儿,就若有若无的蛛丝一样细的糖丝就飘了出来,不断捻动竹签,没有几秒钟,丝丝缕缕的糖丝就织成了好大一团。
那好像明明是旧时逛庙会才有的?这个城市太难得一见了。
“吃。”念薇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了一整天没有露出的微笑。
一卷棉花糖看起来又大又厚,周琛把棉花糖递给她时,她像个孩子一般接过棉花糖,小心翼翼地轻轻咬了一口。
好甜啊,比奶茶甜多了。
当她接着咬第二口时,当那糖越来越小时,她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小心翼翼,忽然发现鼻尖被那糖黏住了。念薇很尴尬地低了低头,刚想努力把那棉花糖拿开,周琛突然一口咬住了那只棉花糖。
那一双充满孩子气又带着挑逗的笑意的大眼睛离她那么近,念薇脸颊一红,迅速挪开。
鼻尖和嘴巴都沾满了糖,一时黏黏的。她腾出另一只手拿纸巾,那棉花糖还是拿在她手里,周琛毫不避讳地继续咬下一口那只棉花糖。
念薇一慌张没有拿稳,棉花糖掉落在地上。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干嘛这么紧张?”周琛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念薇感觉身体像被麻痹了一样挪动不开,她吞吞吐吐地说:“你不要突然这样子........突然这样子......靠近我。”
整个下午从丹顶鹤湖逛到野生狮子岭,念薇都心不在焉的,一方面周琛的举动让她有些尴尬,另一方面她又想多问问周琛有关周正添的事情但他总是转移话题。她很想早些离开动物园回到月离去找沈岸,可是周琛总是唠唠叨叨和她探讨有关动物园的东西,她不太脱得开身。
直到下午六点半,动物园到了闭园的时间,念薇长舒了一口气。周琛本来说要同她一起走,被她硬生生地推辞掉。
这一整天从早晨到现在发生的事太多了,从上午遇到那个看起来很熟悉的男孩子,到下午与周琛一起前往柳榆孤儿院,所获取的信息量弄得她脑子里乱乱的。
回到月离时沈岸还没有离开,店里这时候的客人比白天多。她走到吧台前打断正在专心致志调着酒的沈岸,开口道:“圈圈,我今天有挺多事想问你。”
“好啊,”沈岸抬了抬头,接着又低下头忙着调酒,“你等我一个小时吧,一会我关店带你一起回家。”
答应过念薇后,沈岸尽可能地早些结束了酒吧的工作。
天色有些暗下来,樱花街两侧为数不多的路灯亮起。望着点点灯光和一起同行的圈圈,念薇感觉十分安全。
沈岸走在路上,他把手从大衣口袋拿出来之际,念薇又一次看见了他那枚戒指,在微弱的月光下发着亮光。
“圈圈的这枚戒指,究竟是和哪个漂亮姐姐的定情信物?”
沈岸叹了口气,缓缓道:“她是我的挚爱。”
“圈圈为什么,没有和她在一块呢?”
“小丫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念薇说:“我一直都挺好奇的。”
“真要说为什么没在一块......因为我没法找到她了。”
“她......去世了吗?”
“没有,只是......她不是原来的她了。”沈岸说这话时并不伤感,就好像只是平静地回答一个问题。
“问你什么都说不清楚,那我问问我自己的事情吧,”念薇不满地嘟了嘟嘴,“那个林初悦,是我对吗?”
“是的。”沈岸这一次没有否定,也没有追问“你是怎样知道的”,好像很早就知道了这一天的到来。
“那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在你身上以前发生过什么,我并没有完整的答案,那些都在你未被唤醒的记忆深处。”沈岸回答道。
“那......我以前是不是认识过一个男生?他的瞳孔,散着金色的光芒。”
“你还记得他?”沈岸有些诧异。
念薇点点头:“我还记得我曾对他说过,他是我永恒的信仰。”
他一笑:“飘飖不可寄,徙倚徒相思。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小丫头,他是你的梦中情人。”
念薇沉默了一会,说:“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我怎知?”
沈岸微微闭眼,不久前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
米白色墙壁的房间里,少女紧紧抱着一只大白熊布娃娃,身体颤抖着,如同一只失去了翅膀的精灵。
“怎么了?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现在没事了。”
他很奇怪,回来这几天,林初悦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是因为之前的战场太血腥吗?还是因为刚刚从地牢一般的监狱里被救出来?
“到底......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用神印打开她的记忆,夹杂在一片纯白色之间的,有一个暗黑色的区域。
那是在一个地牢里,她双手被绑着,伤痕累累,白皙的肌肤完整地暴露在前来审讯的两个男人眼前。
“小姑娘,说出你所知道的,我们就放了你。”一个男人一面说着,一面放下刚刚烧的滚烫的烙铁,“长得这么漂亮,我都不忍心把这块铁放上去了。”
另一个男人开口道:“别和她费口舌了,昨天十根钢针穿过手指她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折磨一个女孩子的方法多的是。”男人的狞笑声响起,女生感觉到眼前略过一丝阴影,下巴被硬生生抬起,“还是个雏吧,小姑娘?”
她慌乱起来,一方面寒冷,一方面十分害怕,瑟瑟发抖着。
紧夹着的大腿被强行掰开,在漆黑的牢笼里,她被无情地贯穿着,空间里充满了少女无助的哭喊。
她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海底一般,压抑透不过气,还有那一阵阵贯穿身体的疼痛不断袭来。
——那么痛苦那么难过,就为了救你喜欢的人吗?
——我只知道他是我永恒的信仰。
——可你现在后悔吗?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曾经被绑在那个牢笼里?
——我.....我不知道。
——我来帮你吧,把你过去的记忆封住。以后,无忧无虑地生活。
——可是.......还有些事我并不舍得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