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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正常行驶。
上官与白袍兄乃同届入监,宋敖尘老子站队清流,况御史尚书两家又是世交,自小串门也是常有的事,两人算得上各自的发小。
苍天安排事情总是疏而不漏,这位宋兄十分随性,不喜习武,就硬是连剑也不碰一下,在外不遵行走江湖的道理,财时常露白,让人一眼便觉着是个人傻钱多的主。
身边全是一群混饭吃的废材,完全不禁打,挨着城西这片的,每到月底没零钱用了,只要打听到宋敖尘何时出府及大概行踪,便会有人蒙块黑布扮成混子,组队前去打劫,回回一呼百应。
即使这样,宋兄仍然跟个没事人般,该玩乐玩乐,该被打劫被打劫,有时心情倍儿好,还有机率主动对打劫的人说:“仁兄喜欢宋某身上哪件物什,尽管取了去,不必同我客气。”
举手间一派坦然,这架势倒搞得蒙面仁兄后退了两步。
或许在想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人,好像在他眼里金子同石头没甚区别,这时开始有人揣测尚书府的财力几何,京华年度风云榜蝉联榜首的几位,保不准该顺位了。
闲言碎语在宋敖尘耳旁左进右出,只一笑置之,浑然不觉自己的名号也成了京华响当当的招牌。
“这才几日没见,上官兄不会同宋某生疏了吧?自己说说该不该罚。”
见过的人不得不说,宋敖尘生的好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顾盼生辉,他正略伸懒腰靠在窗边。
几日大概是三四个月前。
“照汝所言,是要本卿赏两个耳光,才能让宋兄感到亲近,”上官征衣表面端的庄重,眉眼里露出些好笑的意味,“是这个意思罢,宋兄?”
“岂敢,论贫嘴宋某甘拜下风。”宋敖尘把玩着扇子,在手中转了几圈,打同上官第一回见面,他就没能管住这张嘴。
窗外景色更迭变化,大邺风土民情尽收眼底。
上官顺带问了问:“家中那位,宋兄可是珍惜得紧,上哪都仔细带在身边,今日却不见一并赴宴。”
彼时,宋敖尘在外荒诞行径的消息似浪花一层层传到尚书令耳中,休提祖宗十八代,宋老尚书听口述都替这个儿感到丢人,同僚间亦免不了拿来调笑一番。
气得他老子胡须翘上天,当下联络武林老友,从门中随意匀出个徒弟,就是一挑百的狠角色。
组织下了死命令,要这位狠角色时时刻刻守在宋敖尘身边,千万别让他倒了尚书府面子。
他一个人丢脸事小,宋老尚书在朝为官,兢兢业业几十年已是百官的楷模,可丢不起这个老脸。
狠角色不喜聒噪,剑很快打人又痛,江湖人赠匾额人狠话不多。
渐渐地在城西这块地面上再没混子敢劫尚书府的人了。
“哦上官说魏小娘子啊,早起寻他只言此宴乏味,在府中练剑,”白袍用扇柄挑起帘子一角,“宋某近日搜罗情圣南泯子的评书,上面写道两人间相处应吊着新鲜感,不宜每日腻歪,不愧是情圣,一语道破玄机。”
去过两次青楼,宋敖尘便自诩京华第一风流公子,倒是个不俗的称号,就是给糟蹋了。
试问那回不是被人以左手抱剑,右手提他的姿势带出的楼,宋兄洒脱,事后也只呵呵赔笑,这页便如此掀过去。
上官征衣心中估摸着时辰,想来离皇宫没有几里路了,便将上襟稍捊,嘴角温润蓄笑,不再搭话。
几息后,马车稳当停下,有侍卫恭敬道:“回二位大人,天佑宴即刻开场,请速速入宫。”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最为贴切。
一路上官员皆着蟒袍,配戴玉带,碰到官阶在自己之上的长辈便行礼,遇着之下的回礼,上官举止得体不漏怯,宋敖尘也在旁摇着扇子应付。
无数对宫娥交替从眼前而过,有人提着熏香,有人捧着锦匣,太和殿飞檐上两条龙,似欲腾空飞起,费了好些时辰,上官同宋两人才入席。
“也真是够呛,连升朝狼子野心,各国昭然,据悉圣上设此宴是因邺祁二国皆有意合纵,结成盟国,尽兵力对抗连升,呵。”宋敖尘从果盘里摘下一颗葡萄扔入嘴中,不屑地冷哼一声。
邺祁分别与连升是东南邻国,近年连升国力渐盛,新任国君气血方刚且极有野心,多次发兵攻打邺祁边境,已连夺三城,大小战役不胜枚举,搞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席中人声杂乱,同僚间各种寒暄,上官征衣礼貌站起身,同对坐一品官员隔空敬酒。
随后也与邻座的宋兄喝了一杯:“重要人物还未登场,宴前玩乐不论国事,宋兄且同本卿一道看看,这祁国诚意几何。”
殿外响起太监尖薄的嗓音,满座官员肃然起立,明黄色十二纹章龙袍前呼后拥于眼前一晃,身后跟有一对宫娥打着翟扇,排面浩荡。
待景安帝于金銮宝座上坐定,侍前又喊:“乐起。”顿时雕梁画柱上都环绕着丝竹之声。
“宣祁太子闫中散入朝觐见。”
宋敖尘同旁座绛朱官袍会意一眼,下颚抵着折扇轻佻言:“正戏到了。”
殿下交换了好几个太监,层层叠叠又喊了几遍,乃见一人华服缓缓而进,已过弱冠,眉宇间带着棱角未被磨平的少年张狂,通身是挡不住帝王之气。
出使异国,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