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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李煜
是一年惊蛰时分,青丘的春天随着惊蛰这天的春雷响起便算是开始了。
青丘自古便是人才济济,又是上古九大神州之一,神仙自然不少,由于青丘发源于泗水上源附近,地段富庶,常年四季如春钟灵毓秀,是个修仙的福地,因此众多修得道的仙家氏族都在青丘繁衍了数百万年。
其中不得不提及的便是那自洪荒时代便统领了青丘至今的九尾狐族一脉。九尾狐一族通天性,据说是女娲大帝的传人之一,术法了得,又天生得一副好皮囊。光听这青丘狐族来历便着实让人心生三分敬意。
说来也怪,如此繁盛的青丘之主,到了如今这代狐帝子嗣却单薄得很,当年见证狐帝两次大婚的众仙家都说他有两房妻室。
可不知为何,对外对内都未曾见过两位夫人的身影,至始至终都只见一位天族嫁过来的夫人。
话说这狐帝如今只育得两女一子,现任夫人膝下有一女一儿,是为嫡系。另外这位帝姬也是生得尴尬,也是嫡系所出,是狐帝头婚的夫人所出。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头婚的大夫人从未露过面,六界有声望的仙家几乎没有人能一睹她的芳容。自从大婚过后便查无音讯。仿佛滴水入海般人间蒸发。且罢,先不提这狐族秘辛。
话说这天族来的二夫人名为亘缪,仗着是天后的亲妹妹跋扈惯了,从不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受委屈。
而我便是那位尴尬的帝姬,父帝唤我慕汐,说是我的娘亲给我取的,取槿汐意美,十人九慕的好寓意,我总觉得这名字太软。
可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每每追问父帝,此番陈年旧事他每每也是推脱不言。
很是不巧,我那母亲是个继母,她总是以各种无端的理由唤我做事,可偏偏又不推脱不得,寄人篱下的日子委实憋屈。
每每受了委屈,我总要想法子去去火气吧,于是我便开始觉得那位夫人长跟个茄子精般褶子又多又老,定是嫉妒我的美貌才指使我东奔西跑为理由安慰自己。
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每每一想到茄子精时我心中怨气便少上几分。很多年后我同支颐说起来直觉得自己十分幼稚。
今日是惊蛰,每年这个时候青丘总要举行春宴,以酬六界。异界最近不太平,父帝与天族商议对策还未归来。这便又让我那继母抓住了“惩罚”我的机会,我原本在园中与小狐仙们玩耍,刚折下几枝含苞待放的梨花,想着置在房间观赏。也试试做个有素养的仙子。
不料那亘缪差她身边的侍女传我去外头置办春宴要用的往生果,那侍女一把将我手中的梨花枝摔在地上,瞬间将脸铁青起来,那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我,我时常想着她的眼珠子会不会瞪得太厉害掉下来,口中更是粗鲁鄙言:
“小门小户出来的野种,没半点帝姬风范!”
“狐后让你去泗水畔也是为了历练历练你!整日里装模作样闲得慌!”
她牙齿和舌头是那样张牙舞爪,不顾我身旁的小狐仙侍女们,便破口大骂我一顿,我年纪尚小,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忍着性子出门办事。
我很是摸不着头脑,大家都是神仙嘛,她还是万人之上的狐后,为何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却偏偏与我过意不去。甚烦,甚烦。
稍稍过后,我只好跟随兮渊叔父出门,兮渊是我的二叔,他与父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叔父活了十几万年,打架的本事不见得多好,但他这一身厨艺在六界可谓一绝,青丘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得过我二叔的手。
孩童时我便是二叔的跟屁虫,原因也是简单粗暴得很,仅仅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而已。二叔每年惊蛰都要去泗水畔取往生果,这是只有在青丘才能尝到的果实,这往生树性子也孤傲得很,只长在泗水畔与异界相邻处,天上地下仅此一地生长。
取往生果自然是有些风险的,都说异界到处都是魑魅魍魉,那里是妖,魔和鬼三族的地盘,个个凶恶异常。
叔父本也不愿带我前来,他打架的功夫不好,万一出了岔子也护不住我。只是迫于亘缪的压力,也只能硬着头皮带我前往。二叔随手化了朵云,异界最近并不安分。他路上一直叮嘱我要藏在他的身后不可乱动。
我特意在二叔面前卷了卷袖口,拉着二叔宽厚的手掌恳求道:“好二叔,你瞧瞧我这袖口轻飘飘的,能装下不少东西呢…”我做诸多暗示不过是想让二叔替我多摘几个往生果,好让我带回去尝个够。
兮渊摇头晃脑,浓密的眉毛一挑:“小妖精,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吃!”说完便朝我大笑起来,此笑实在是过于猖狂,我便是听了二叔一路的笑声到了泗水畔,他每每见我都要拿我儿时的糗事说上一说,
说得最多的一件事也与这往生果有关,从二叔口中是这样说道,我才三百岁时我父帝十分艰难的将十株往生果树从泗水费尽心思才搬到青丘殿内,是又想办法又耗费修为才让其中一株果树成功种植下来。
有一天我性起去看望父帝,正巧看到了这株挂了果的往生树,我便又性起把果子吃了个精光,因为吃太多果子实在忍不住放了个屁,谁知道这屁竟好巧不巧的放在旁边的灯座上,把灯座给点燃了,这火焰便把这唯一一株存活的果树给焚尽了,事后父帝很是恼怒,罚了我面壁思过三月。
至今我印象依旧十分深刻。此事让我丢了很大的面子,也是事后我才知晓,如果“屁”的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把火点燃的,也正因为此事,我得了个“小屁妖精”的外号。这外号被人唤了好几百年。
可我慢慢长大后直觉这称呼有些丢我青丘帝姬的面子,便再不让他们这般称呼我了,于是他们便改唤我小妖精。
“此事年代太过久远,不可考究…不可考究…”
“很久远吗?小一千年而已嘛,至今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憋着笑的二叔还是没有放过补刀的每一个机会。说完又继续笑起来。
玩笑罢,我和二叔便到了泗水河畔,这河水清澈见底,山丘上还有不少温泉,这往生树就长在河畔边,很是茂密,大概是今年的时节好吧,往生果长势可喜,有些个果子挂不住枝头掉进了水中。
二叔见此欣喜若狂,脸上扯出的笑容不比嘲笑我时的弧度小:“今年是个好年!”
我隐约听到有男子的嬉笑声,却不是十分清晰,两界相邻处不太平。我生怕撞见异界的恶鬼,我一个名门正派的小仙女怎么能让恶鬼纠缠上呢,正打算告诉二叔,可谁知二叔望着这往生果已然出了神。
他眼疾手快的在我脚底设下一个粗糙的结界,嘱咐好我等他回来便轻身飞过河畔钻进了丛林深处。果然啊果然,亲侄女在吃食面前,叔父毅然选择了后者。
我只得挥了挥衣袖,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
二叔走后,少了聒噪的笑声,这原本隐隐约约男子的嬉笑声越发听得清楚,我环顾四周也没发现哪有人,究竟是哪家的仙童在这荒郊野岭嬉闹。也不怕被恶鬼捉了去炖汤喝。
正当我抓耳挠腮时突然发现自己这座山丘下有几个魔族少年赤着身子在温泉沐浴!
我吓了一个激灵,虽说不是鬼族,好赖也是个魔族人,我先是害怕,我害怕他们会不会像传说中的那般凶残,接着却又疑惑,为什么他们赤着身子的模样与我不甚相同?我仔细的观察他们身体的结构,发现有一处不甚了解,我满是疑惑的盯着这少年两腿中间这一坨怪异的肉,果然魔族人的身躯与神仙有异,莫不是魔族人才有的特殊武器?
平日从未见过仙人有这结构,想来事情并不简单。稀奇得很,稀奇,从未见过,从未。
细瞧这少年面孔生得精致,朱唇皓齿,剑眉入鬓。血色的双瞳仿佛能生出火焰来。
不料这少年一个抬头竟然对上了我的双眼,他接过我眼睛的视线,迅速的将双腿间的东西捂了起来,他血色的双瞳离开了我的视线,脸上瞬间铁青。
我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少年发现了我在“偷窥”他们,便将衣物都穿戴起来恶狠狠的吼道:“谁在那!”
这一门嗓子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便立刻向丛林深处的二叔呼救起来,可始终不见半点动静,
我立刻慌了神,二叔都一把年纪了竟如此靠不住。我直跺脚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那三个少年见我呼救,便立刻使了术法飞到我面前来。
我便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三人飞到我面前,这破结界又把我堵在这,想逃却又动弹不得,果然我二叔是个人才,事事不精,坑亲侄女的本事也是了得。
那三位男子其中一位说到:“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看魔族公子玩水!”
“不不不,沐浴!”
那血瞳少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竟然是魔族的公子!我故作镇定,我想着有二叔的结界挡着,怎么样也能撑一会,想必待他们无趣后便会离开罢。有这么几秒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我的腿不争气的抖了起来:“你们别乱来啊!我是青丘的人!”
我想着,他们会不会用刚才的武器对付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啊。
我能意识到体内“娇弱”的小心脏在高速跳动,只能抚了抚心口,依旧故作镇定。
那血瞳少年想必就是魔族公子了,他围着二叔的结界转了两圈,我便也直起腰来,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般强撑着,那血瞳少年嘴角微微上扬质问道:“青丘的人都喜欢偷看别人洗澡吗?
“你刚才盯了我家公子不久吧”
“竟是一位女银(不是错别字,会被码掉)贼,有趣得很。”这两位小童甚是可恶,年纪不大,思想已是龌龊不堪得很。
什么叫偷窥你们沐浴,倒是你们一行三人到这渺无人烟的地方赤身裸体寻欢作乐,那才真叫见不得人,只不过碰巧被我撞见而已,如此黑白颠倒着实让我生气。
我默不作答,刚才他们的急急忙忙的捂住“武器”可以看出,十分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身体的事情!我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看的一清二楚,那么我极有可能被他们杀了灭口!如今只有装傻充愣才能躲过一劫“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会说出去的!”我顺势遮住了眼睛,企图能迷惑他们一会。
那血瞳少年嘴角再一次上扬,他身后两个侍童直勾勾的盯着我,两个人四只眼镜恨不得拧着一根绳子,我心想,这一定是没见过世面的侍童,本帝姬倾国倾城岂是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能轻易见识到的…
“公子,我瞧着这女子颇有几分姿色。不如将这女银贼带回城中做个侍妾”“若是您看不上便赏给小的们…”说完后嘴中的口水直流不停。面相着实猥琐。
我轻轻的白了他一眼,果然生得太美是错误,之前我从未觉得,如今看来红颜祸水说得确实不错。
此番我确是在劫难逃了,我摸了摸砰了砰两下的心脏又安稳的落回了原位,看来我的仙涯要断送在这荒郊野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