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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遇上介意的沈某也不妨与他客气寒暄两句，这遇上不介意的，我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沈季清边说着边踏上了楼梯，他显然很熟悉这琼若楼，上了二楼后直接往左拐，脚步没有半分迟疑，直奔着从尽头数的第五间，然后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抬手一推推开了门。
包间不大，整个屋子也就能放下一张圆桌并一圈椅子，房间四面，除了靠门的这侧，其它三面皆紧贴着木椅的椅背，看起来格外的狭窄压抑。
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正坐在靠窗的那侧，微微低着头一心卷着手上的鸭肉葱丝小饼，对于门被突然无理地推开的事儿没有半丝反应。
“安歌，你随意坐，等咱们百草堂黎少堂主吃完了桌上的鸭子，我再与你们介绍，不然，某人绝对是装作眼不见耳不闻的，任谁来，都无用，啊！许是洛伯母来，能让他的嘴停上半刻也说不定。”沈季清对着安歌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然后直接往离他最近的椅子上歪歪一靠，左臂横在胸前，手上的扇子一甩一甩地一下下敲着他的右肩。
安歌挑眉看着坐地歪歪斜斜的沈季清，从踏进这屋，不，应该是更早，是从踏进这琼若楼起，沈季清似乎就变了个样子，他这会整个人说不出的散漫肆意，半点寻不到之前的温润之态、君子雅风。
沈季清看见安歌坐下，便不再管她，直接从筷筒中捏了双筷子，伸长身子就要抢桌上片好的肉，然后···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吃货的护食心。
安歌看着身前的两人嘴角抽了又抽，一个手持筷子进攻，硬生生把木筷子使成了剑，刺劈撩扫，筷影都舞得只剩下虚影了，另一个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还剩小半盘鸭片的盘子，左手使着筷子飞快地夹起盘中的鸭肉投入口中，右手持掌，只守不攻推挑劈按地把那盘子鸭肉护的如金刚罩顶一般严实。
直到最后一片鸭片入喉，黎守约才收了手，从怀中取出帕子擦了擦嘴，抬起头仿若沈季清才进入屋子似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僵硬的笑：“沈季清，你今日不是该去赴苏府的相亲宴吗？”
“朋来宴！”沈季清扯了扯嘴角：“今儿苏府办的是朋来宴。”
黎守约一双杏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季清，眸中满是‘不过挂了块遮羞布，内里还不是一回事儿’的意味，他对于苏家这种用自家儿女换取势力依仗的做法是十分明显的嗤之以鼻，但在注意到沈季清那双细长的凤眼居然瞪得都有些发圆之后，犹豫着别过脑袋：“如果我这样说能让你好受些，那好吧，沈季清，你今日不是该去赴苏府的朋来宴吗？”然后又扭回头看向沈季清，满眼都是‘你既然想自欺欺人，那我配合就是了’。
“我谢谢你哈！”沈季清翻了个白眼，对于苏家的算计，他其实心里恶心的不行，之前在外人面前，他多少还收着些，如今屋里只剩下‘自己人’了，他当然不会再委屈自己，心里的不满直接就显在了脸上。
但到底没有说发生了何事，不是他不信任黎守约，只是他这个好友实在是个不通规矩世情的，真让他知道了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秃噜出来了。
此事到底有关苏家女儿的闺誉，这事儿真闹出来影响的绝不止一位苏十二小姐，苏家前头那十数位早已嫁出去的姑娘包括他二嫂在内都何其无辜，一个不小心怕是都得受牵连。
沈季清对于好友死盯着不放的视线叹了口气，到底松了些口：“不过险些受了算计，好在安歌直接捅破了，我算得无碍，不然，怕是今日真得陷进去。对了，还未给你们介绍，黎守约，安歌。”
“黎少堂主。”
黎守约对着安歌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沈季清，语气笃定道：“苏言礼。”
“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你。”
安歌低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位黎少堂主的未尽之语是‘没你那么蠢’。
“快点开门！刚出炉的鸭子要凉了！”
黎守约一个飞身越过桌面窜到门边，刚好在楼掌柜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拽开了门。
楼掌柜在瞧见门开后露出的双眼亮晶晶的主人时，一张笑脸瞬间落下，只剩满脸满眼的无奈：“不是，你今儿都已经吃了三只了，还没吃饱啊！”
“再要一只。”
“我可跟你先说清楚，今儿因着老楼我与安歌姑娘投缘，是说了要请客，但请的也只是安歌姑娘和领安歌姑娘来的四少，你今儿吃的可得你自己付账！”
“我付，”黎守约说完又像是怕楼掌柜不信似的，直接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塞进了楼掌柜怀里：“这次我有记得带银子。”
安歌疑惑地看向沈季清，这什么意思？什么叫这次他有记得带银子？难不成之前他有忘记带银子？吃霸王餐啊！
“你是不知道，这木头脑袋全部的聪明那是一分不留地都用在了医术上，琢磨方子灵光一闪的时候，别说银子了，只穿里衣出门的时候都不少见！
就因为这，黎堂主在兴安钱庄存了大笔黄金，只为了把这木头脑袋的画像传遍各地的钱庄分号，让这木头脑袋能凭他那张脸在普天之下任何一家兴安钱庄分号内取银子，不至于再闹出些什么百草堂少堂主吃霸王餐，或是没银子住客栈的荒唐事儿。”沈季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他第一次见这木头脑袋的闹剧，一副哭笑不得样子。
“不止如此，”楼掌柜满脸无奈地旋身躲过那只伸向鸭子的手：“这两只是安姑娘和四少的，少堂主你的才点，且等会儿吧！”边说着边摆盘入桌：“黎堂主给我们二十七家黎少堂主常去的铺子都打了招呼，说若是黎少堂主再吃好了却未带银子，只要让黎少堂主在账目上签下姓名，他会派百草堂的人每隔两月便挨个去各个铺子清账。我还听说，沈家那边黎堂主也是打了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