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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好?”沈季清失笑地看着一旁的安歌,这丫头自苏言信离开后,便如虎口逃生的猫崽子一般,夸张地松了一大口气后,颇有两分嘚瑟的舒展起了胳膊腿,好似刚刚比划过一场还打胜了似的,这会又一副眼珠乱转的机灵模样,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呢!
这丫头似乎完全忘了刚刚还被人惦记上了小命的事儿,那一双灵动猫眼虽眼珠还红着,却因这姑娘脸上未施脂粉的缘故没有泪流满面后妆花的狼狈,倒是这会小脸红扑扑的,透着几分可爱。
“不好,很不好。”安歌鼓了鼓脸,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身后的苏宅,迟迟不肯收回视线,仿若正用小爪子一点一点地在危险边缘试探的猫仔:“我的鸳鸯鸡粥,我的百合花糕,我的比翼汤!”
“噗!”沈季清觉得,他实在不该笑的,但到底还是笑出了声,许是今儿交了个朋友本就该高兴,也许是那小嗓音实在太过怨念,不过无所谓,高兴本就是一件好事儿,没必要非得分个清楚,只是,笑归笑,该投喂还是得投喂的,毕竟那一溜的‘我的’,足以看得出这丫头的执念:“到底是因着沈某之故才使得安姑娘与···姑娘的鸳鸯鸡粥、百合花糕、比翼汤不得相见,那,便由沈某做东,补给安姑娘一桌席宴如何?梁溪琼若楼的焖炉烤鸭算得上一绝,据说胜在这焖炉挂烤的法子,鸭皮酥脆,鸭肉细腻,无论是直接入口,还是配上楼中的秘制酱料,搭着葱丝用筋饼一卷再入口,都是了不得的味道,”说到这,沈季清又想起了当初因这一口吃食硬生生地把门外一再敲门的苏言智无视了个彻底的黎守约,那木头脑袋可是真真等到那整只鸭都一片不差地全入了肚之后,才晃悠悠地擦着嘴高声叫人进的屋,他这会都能无比清晰的记起当时苏言智那张气得通红却敢怒不敢言的脸。
他到现在越发的觉得,若那木头脑袋不是百草堂的少堂主,或者不是百草堂黎堂主的独苗苗,怕是早就去阎王殿里摆楞他那些药材了。
突然觉得这丫头与那木头脑袋倒是颇有两分意趣相投的意思,最起码在这吃上,绝对是相投的很。
“真的?”安歌觉得能让这二十多年皆吃食无不精细的沈四少觉得了不得的吃食,那绝对是当真的了不得,一双眼睛瞬间锃亮,脚下已经开始奔着琼若楼的方向使起了轻功,哪还有半分刚刚的依依不舍,飞出去了老远还不忘回头叫上钱袋子:“沈四少,还等什么?速度啊!”
琼若楼虽名字文雅,却当真不是多文雅的地方,没挂什么名人书画,也没得什么琴曲琵琶,三层高的小楼,一楼是大厅,摆着满满当当的长木桌,木桌的一头紧靠着大厅的东墙,另一头与大厅的西墙只留了条仅容得三人并肩而行的走道,木桌两旁的木椅更是椅背靠椅背,根本没留一丝间隙,而二三层更是不过两层就隔出了三十六间包间,使得每间包间都狭**仄的紧,不过好在收拾的还算干净,再加上每间都有窗户,也算得敞亮。
“四少?哎呦,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安歌挑眉看向沈季清,这人可真是什么人都认识,他们才到门口还没踏入门内呢,就从屋里迎出来了一个白胖白胖的男人,男人一身的粗麻衣裳,袖口前襟沾了不少油渍,腰上绑着宽宽的布带,里面似乎插着什么东西,等人走得近了还能闻到些搭着果木香气的肉香。
“实在是楼掌柜你这手艺太让人拒绝不了了,我上次来梁溪不过留了半月,便胖的差点连轻功都使不了了,无奈之下,只得远远避开,这不是前儿才恢复如初,就眼巴巴地又来了。”
“嘿嘿,实话,这绝对是的实话。”楼掌柜顶着将军肚笑得开怀:“哪怕四少这是哄我老楼呢,老楼也只当真的啊!呦,到底眼睛不成了,这么一位水灵灵的姑娘老楼都没瞧见,该打,该打,这样,一会这顿老楼请了,我呀,这就去挑上两只最上品的鸭子,亲自片了送上楼,给姑娘赔罪。”话还没说完,楼掌柜就急匆匆地往楼里走,走到半路上突然想了来了一件事儿,又猛地回过头高声喊了一嗓子:“黎少堂主今儿也在,在十三号,你们俩也许久未见了吧!好好聊聊,酒一会便到,我呀就不叫人领你们了,他们都忙着呢,比我忙,四少你呀自己随意哈!”
“我瞧你是怕我多占你一间包间吧!”
“他一人独占我一间,你两人又占上我一间,我这才几间屋子,就被你们三个给占了两间!我这包间是不大,但只坐一个两个的难道不白瞎么!这不是存心耽误我挣钱嘛!”楼老板笑呵呵地,没有半分被揭开心思的囧意:“况且,你们老友重逢,我给你们一个地方叙旧说笑,还能吃到好吃的鸭子,喝到好喝的半月酒,难道还不够朋友!”
“够够够,哪个敢说楼老板不够朋友!难道不想再吃您的鸭子了不成!”
“就是,我做的鸭子就是好吃,合该我赚银子,我凭本事赚我的银子,哪个能说一句不是!哪个又敢说一句不是!”
“没错,掌柜凭本事赚银子,哪里有错。”安歌一本正经的点头,她的脑袋告诉她,人这一辈子绝对不能得罪两种人,一种是大夫,人在江湖飘,这可是能救命的,另一种是厨子,厨子的心情直接决定着她即将到口的口粮的味道,这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这姑娘有意思,老楼交你这个朋友。”楼掌柜又是一阵大笑,然后满意地挺着肚子穿过大厅去了后头厨房。
那速度,真是半点看不出是这样的身形能有的。
“你这丫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般谄媚的时候。”沈季清好笑地拿扇子点着安歌,这姑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子。
“我还没说你呢~一会儿沈某姑娘公子,一会儿你呀我呀的,倒是无缝切换。”
“···”沈季清虽不解何为无缝切换,但联系起前言,这后语,还是猜得出来的,这丫头总时不时冒出些奇言怪语,初听觉得奇怪,但细想,倒是当真有那么两分味道的合适。
有趣,实在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