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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kiven，我当时考虑到你不太愿意被陌生人打扰，所以在沉川朋友问我的时候我才说是我帮忙解决的那两个劫匪。”甘霖的目光左转右转最终也没敢停留在他这位沉着脸的室友身上，“但我也没想到这个不太浪漫的误会最后会让我和沉川走到一起，如果早知道……”
kiven垂着眼，薄唇紧抿，这样的姿态让他难得地显现出一种傲慢来。
甘霖近乎低声下气的解释kiven其实并没怎么听进去，或者说，自从被朋友告知自己的室友被一位名叫Ning的中国公子哥追求后，kiven就不怎么想和甘霖有所接触了。
对，即使这很不符合kiven自小受到的要与人为善的教育，但kiven必须承认，他很嫉妒甘霖，嫉妒到有些讨厌对方。
尤其是，现在。
“所以，kiven，如果以后你和沉川见面了，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甘霖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朝kiven弯了个腰，“拜托了。”
kiven有点儿犯恶心，生理上的。他将有些颤抖的手攥紧放在身后，语调平静到像是透着些许冷酷似的。
“知道了。”
“宝贝儿，等一下”宁沉川将空出来的一只手覆盖在kiven的手上，虽然刚才恋人叙述的事实叫他很惊讶，他却很礼貌地一直没有开口打断，但现在他不得不问出一个让他隐隐有预感的问题，“我现在并不在意你的隐瞒之类的，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有…嗯，焦虑症这类的问题?”
宁沉川对于心理学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仅仅是上大学时迫于情面被吕逍拉着一起去听了几节对方的专业课——天知道哲学系为什么还要学心理学，而那几节课恰好就在讲人类常见的心理疾病。
焦虑症就是其中之一。
“焦虑症患者会有强烈的不安感，以及倾向于接受事情最差的结果。”讲师是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教授，宁沉川不好意思在课上浑水摸鱼，只好苦哈哈地认真听着。
“同时，一些焦虑症患者还会呈现出一种被称为‘义务性完美’的状态，即在他人提出过分请求，或做出讨厌的行为时，不会像常人一样理所当然地拒绝，而会选择答应。且身体上会出现应激反应，例如恶心、战栗等。”
吕逍听到这儿拿笔戳了戳宁沉川，“唉小川川，要我说这种人也太难受了，天天要忍受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远离人群，尽可能减少人际交往。”宁沉川撑着头低声说，“就和抑郁症一样，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被关在盒子里面的人有多难受。”
宁沉川现在简直要心疼死了。
当初随口说的话，现在竟然成了活生生的例子。他之前还有点觉得kiven那巨大的不安全感像是一条锁链束缚着自己，现在只有懊悔。
懊悔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恶作剧一样用离开威胁恋人，懊悔自己的自以为是和粗心大意。
要是早点发现，至少也能给kiven心理上多一点的安慰吧。
“我现在好多了。”kiven湛蓝的眼瞳放大，像一只想藏什么却被被抓包了的猫，故作镇定地销毁证据，“不会再……”
宁沉川的手指抵上他的唇，将所有辩解堵了回去。
吕逍接到宁沉川的电话时，正抱着罗轻裘准备睡觉，本来伸出去想要挂断的手收了回来，他帮罗轻裘掖了掖被子，然后轻轻地拿起手机走到客厅。
“怎么了小川川?”吕逍的语气很紧张，他知道以宁沉川的性格不会因为一些小就事忘了时差给自己打电话，“不会真雪崩了吧？”
过了一会，他脸色不好看地嗯了一下，“我知道了，我明天去查，这事是我的锅。”
“谢谢了，嗯，晚安。”宁沉川将灭了屏的手机丢到一边，扑进kiven的怀里，脸埋在kiven胸口左蹭右蹭，直到kiven用手扣住他的后脑才作罢。
恋人均匀有力的心跳声混杂着心安的沉木香水味，垂落的金色发丝弄得宁沉川鼻头痒痒，宁沉川闭上眼睛，双手环住kiven的腰，想着对方留长发的理由，懒洋洋地笑。
自己可真是捡了个大宝贝儿啊。
kiven开始有意识地避开甘霖。
尽管如此，关于对方男朋友的消息依旧会时不时传进了kiven的耳朵里。
在伦敦上学、喜欢独自待在宿舍看电影、厨艺极佳……看kiven心里的“温泉先生”形象不再是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而逐渐变得鲜活了起来。
越鲜活，就越叫kiven因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悔恨。
他双手撑着光滑的大理石台面，沉默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宁沉川应该不会喜欢这张脸。他尝试着勾起嘴角，笑容如他所料的，僵硬、古怪。
看kiven知道自己的性格很糟糕，既不合群也不幽默风趣，儿时的朋友也取笑过他一点儿也不像生性浪漫的法兰西人，倒像是刻着隔壁德意志人的基因。
无趣又刻板。
“你吓我一跳。”当kiven开始尝试着对身边的人们露出微笑的时候，收到了这样的回复，“你是想要转转性子吗？要不要试着留长发?那样看起来也许会好很多。”
“天呐，你可不能这么看着别人，会把人家吓哭的——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有喜欢的人吗？对，我就是那个意思，你可以想象你在对着ta说话，瞧，这样不就好多了。”
“好吧，我承认有点矫枉过正了，但这不是好事吗？你看看你现在多受欢迎，你相信我吧，你喜欢的那位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
……
……
“我和他分手了。”甘霖在kiven问起宁沉川的近况时端起酒杯掩盖住自己脸上尴尬的神色，“我们一年没见了，怎么你第一句话问了这个?”
kiven握着餐刀的手顿了顿，淡笑道，“因为之前你们很恩爱。”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算了，没什么好说的，”甘霖苦笑了一下，换了个话题，“你这一年变了很多，我从没有见过你笑。你还留长了头发，看起来像是一位中世纪的绅士。”
“谢谢夸奖，”kiven眯着眼和甘霖碰了杯，“恕我冒昧，但实在很好奇，听你的语气像是Ning的错?”
“唉，别说了，”甘霖郁闷地摆手，“我爸妈哭着闹着想要个孙子，他们年纪大了有高血压什么的，我也不敢逆着他们就一时心软答应了，这是我的错我认，我当时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就被他发现了，但他……他也太不顾情面了，我现在在国内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来国外碰运气，我这还得把我爸妈接过来，你说我爸妈这都什么岁数了还得来异国他乡的……”
kiven感觉自己要维持不住嘴角的笑意了，虽然，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去追求宁沉川，但他一点也不希望，是因为对方因为这种过分的事分手。
他现在只想像当初揍那两个劫匪一样，狠狠揍甘霖一拳。
一个自私自利不懂得珍惜别人真心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