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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始料不及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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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饲料厂的面试,我发挥的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还是通过了,面试官让我星期一就来报到。

    工资虽然饿不死人,但也不在我的预期之内,而且果然如我猜测一般,一周只休息一天,星期六照常上班,此外还必须住在厂内的员工宿舍里。

    上一份工作就是住在公司里,结果方便了领导随叫随到,且不分白天晚上,周内周末,因此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时间,无形拉长了工作时间。况且,最重要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女员工宿舍就是是非聚集地。

    这完全不是我理想中的工作。

    面试完,我观察到,饲料厂的建筑老旧,但占地面积极广,规模应该不小。

    来时不觉得,要回去了才发现,走了半天还没离开厂区。

    幸好夹道种着紫荆花,花开得浓郁繁盛,地上落满紫红色的花瓣,望眼放去,仿佛人间仙境。我在淡淡的花香中穿梭,有人喊住我。

    待看清那人的模样,我怔愣住了。那是个我始料不及而惊诧万分的人。

    林阿姨。

    我心中有一丝明悟,却转瞬即逝,抓它不住。

    “林阿姨,你怎么在这里?”我心中充满了疑惑,猜测,“你是在这里上班吗?”

    “我给老板做饭,他是北方人,爱吃面。”林阿姨点头,又问我,“你来厂里,是来面试吗?什么结果?”

    “让我星期一来上班。”我有些犹豫,“林阿姨,你觉得……你在这里上班多久了?”我本打算和她打听饲料厂的情况,最终转过话题,没敢问出口。

    她似乎看出来了,看了我一眼,毫不拐弯抹角:“你还是再找找别的公司吧。”

    我十分诧异:“为什么?”

    “你不适合!”

    面试官都认可我通知我来上班,她凭什么否认我说我不适合?我有些不服气。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你受不了气,吃不了苦!”

    被她这么直白,这么毫不留情的评价,我心里极不舒服,脸色变得难看。

    “我这么一说你就不高兴了吧,所以我说你不适合,脸皮太薄,沉不住气。”她才不管我高兴与否,突然又说,“也不对,我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为什么?”

    “傻,当然因为你傻!”

    我顿时噎住。

    然后就见林阿姨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我听的不真切,连忙问她:“阿姨,你知道什么?”

    “不该问的就别问,”林阿姨神情厌厌地摆手,却郑重对我说,“听阿姨的话,别来这里。阿姨不会害你。”

    感受到她的真心,我有心再问,她显然不想再说,连多说一句话都奉欠。我心里抓心挠肺的干着急,看着她没有回去做饭,却和我一路出了厂门,继续走着,我只好没话找话问她:“阿姨,你不用回去做饭吗?”

    “哦,我只给老板做饭,他不在,我自然不用做!”

    掌握老板的胃,其他都是浮云。这就是掌握核心,自有出路吗?

    我胡思乱想着,忽然才想到,今天在人才市场我并没有给饲料厂投简历,在人才招聘网上也没有投过的印象,在我没有作为的情况下,饲料厂却通知我来面试。

    我脑袋里灵光一现,想到一种可能,难道……是林阿姨吗?

    心里很快又否定,因为刚才林阿姨劝我不要来饲料厂上班,这有些矛盾呀。

    百思不得其解,又想起我始终忘不掉的第一次见面的那句“我见过你”,我终究按耐不住,有些迟疑地问她:“林阿姨,你那天傍晚为什么会说见过我?”

    林阿姨停下脚步看我,像看白痴一样,一脸理所当然:“你给饲料厂投简历,简历上有照片,我当然见过你。”

    “原来是这样呀……”

    我目瞪口呆,我想过各种可能,甚至强烈自我怀疑,却万万没料到只是一张简历上的照片的缘故,险些把我吓得半死,还耿耿于怀几天……而她,没事人一般,还在理所应当的鄙视我。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简历曾经躺在饲料厂办公桌上这一件事呀!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是鬼呀?”她白我一眼。

    “怎么可能?”我干笑着否认,又忍不住怨她,“可是阿姨你为不说清楚……”

    她更加鄙视我:“你又没问!”

    “我问了呀!你没回答就走了。”

    “……你不会再问问?”

    ……

    我觉得我有点冤,面对她,我只能惨败!

    但幸好阴影被驱散,我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对林阿姨也没有了恐惧。

    想着,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是一件玄妙的事,乙之蜜糖甲之砒霜,心思千奇百怪,甚至南辕北辙,所以才需要敞开心扉,相互沟通。

    下午五点,我和林阿姨回到筒子楼时,过道上的争吵吵得正酣。

    是第三间房的付女士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妙龄女子。

    我不认识那妙龄女子,但和付女士好歹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个惯常柔弱不爱惹事的主,现在竟然和人争得面红耳赤,那是得发生了多大的事才会把她气得如此!?

    四个孩子躲在她身后哭泣,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小女孩,竟在拉着妙龄女子的衣角,泪眼汪汪,好不可怜,是谁的女儿吗?在拉架吗?

    这阵势,真的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王香香,你在横什么!?”林阿姨显然认识妙龄女子,知道她的个性,一张口就给她判了罪。

    妙龄女子王香香显然被气到,白皙的手指指着付女士:“怎么,以为有人来了就可以不讲理了?”

    “我看蛮不讲理的就是你!”林阿姨毫不客气顶回去。

    “很好,”王香香气极,拉开小女孩的手,指着付女士的家门,“那就来说说,谁才是不讲理……”

    我这才注意到,付女士房门上的锁已经被人撬开,房门大开,露出凌乱的室内,门口处往里一点,有几个饭盒被打翻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问得好!”妙龄女子王香香看了我一眼,“我也不说,省得又在说我胡说八道!”

    她手指一指付女士身后孩子中的老大:“小孩,你来说!”

    那孩子已经七八岁,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直哭,付女士气得脸涨得通红:“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凶干什么?!”

    王香香梗着脖子,冷笑:“他还小吗?我这么大的时候都知道体贴父母,帮家里编笼子卖钱了,他呢?都干了什么?你问问他,都干了什么?!撒谎骂人不说,还偷东西,还小呢,呵呵……”

    “你胡说!我孩子这么懂事,怎么可能干坏事!?”事关孩子,付女士愤怒得要和王香香拼命。

    那小孩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着付女士的衣服,黑脸上糊满鼻涕眼泪,好不可怜。

    “好了!闹什么闹!好好说话,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也不嫌害臊!”林阿姨显然是偏袒孩子的,拉过孩子替他擦眼泪。

    她心疼孩子,却没有替孩子否认。我就猜测,她是不是知道妙龄女子王香香说的话其实并不假。

    王香香气得胸脯起伏:“好,我不和他计较。也不扯别的,就说今天这事,你付女士要不给我道歉,那以后就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

    那孩子还在抽泣,都是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付女士心里不想再争吵:“孩子都被你吓坏了,还怎么说?”

    王香香不肯:“他不说,别的小孩也可以说,都不说那就我来说。”

    “阿姨,奶奶,你们都别吵了,我来替哥哥弟弟说。”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插进来,怯怯的。

    原来是那个小女孩。

    这时大家都惊讶了。

    “好,你来说!”王香香有些意外,却不反对。

    在小女孩说得不算利索的话中,我自己补充一些细节,大概还原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