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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深处,同学们哭完董峰哭自己,哭声震天响,泪水如决堤,死活堵不住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同学们终于宣泄出惶恐不安,劝开了悲痛中的周胖子和侬大宝,这才相互搂抱着坐下休息。
失禁者浑身臭死了,可是不抱着又冻死了。
而且眼泪掉得太多,非常干渴,幸而找到一块岩石渗水的地方,可以轮流用舌头舔水,润润嗓子接着哭了。
商议,无果。
争吵,亦无果。
骂,吵,闹,哭。
昏睡,冻醒,昏睡,饿醒。
“饿——”
洞穴里,虚弱的声音引起一波波附和,附和之后就是叹息,叹息之后就是啜泣,啜泣之后就是沉默。
“饿——”又是一波波附和、叹息、啜泣回荡在幽闭阴冷的空间里。
“饿死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吃皮带了。”男生402宿舍的皮哥唉声叹气道。
班长二弟戴傲天嚷嚷道:“饿有嘛办法呢?我也饿呀!”
“你一个红鸡毛掸子,凭什么饿。”
戴老二头发红艳艳的,高高竖起,很像鸡毛掸子。
“凭什么我不能饿?!”戴老二双目瞪圆,暴怒起来。他五官虽然端正,但眉毛粗大,眼球突兀,此时瞪眼如青蛙,样子很可怕。
皮哥身体瘦弱,有些畏惧对方,不敢接话茬了。
周胖子却看不过眼,冷笑道:“因为你姓戴,因为姓戴的非要我们下洞穴,坑惨了全班同学!”
戴老二声辩道:“也没逼你啊,是你自愿的。妮可,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个理?”
他怀里抱着一个染着闷青色发型的白人女生,是班花妮可。两人在幽闭恐惧的洞穴里,感情升温很快,这里又非常冷,当然相拥起来了。
班花妮可很精明,她只穿了超短裙和丝袜,她很清楚自己如果不和外人抱在一起取暖,非冻死不可。
既然要和外人抱在一起,选择一位大男生更好一些,所以她不会像女生101宿舍的刘晓蕾那么傻呢,对方也只穿着超短裙的,却非和女生抱在一起。
选择哪一位男生呢?她作为一位来自北美区的留学生,平时不会受到种族歧视,甚至还会受到优待。
但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优待是不可能有的,不想被抛弃,必须要抱大腿。
这些人里最粗的大腿,肯定是班长戴昊天了。他既有威望,又身强力壮,是当之无愧团队首领。
但他不正眼瞧自己,妮可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他二弟了。
这时妮可脸上露出美式的夸张表情,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不要吵架,不要,这事不怪班长,我觉得。”
周胖子气道:“不怪他怪谁?要不是班长想向团支书求爱,会请我们来捧场吗?”
汪泓浵尴尬了,她和戴昊天的关系一直不明朗,因为她内心比较纠结:戴昊天的长相、能力、性格,包括家世背景都没得说,可就是……没感觉。
所以,只要这层窗户纸不戳开,她就乐得装糊涂。如今戳破了,她只好……装听不见的。
但戴老二听见了,大怒道:“你再吱一声试试?”
“吱吱吱,怎么了?”
戴老二冷笑道:“我劝你最好闭嘴,大家都很饿,你真逼急了我们,把你宰了,吃你这身肥膘肉,怎么也能活两个月吧?”
周胖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是我听错了吗?他要吃人肉?
同学们都被逗笑了,可笑声没维持几秒钟都戛然而止了,最后洞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很多人开始挪动着身体,下意识地远离戴氏三兄弟。
范讲师却是连忙往戴昊天身边凑去,众人才回过神来,都朝戴昊天那里凑。
戴老三才上高三,无法理喻二哥的野蛮,愣了半晌,才道:“二哥,你瞎说什么!”
戴老二不搭理三弟,拍了拍怀中的妮可,趾高气扬道:“刚才那位,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说了?一只两脚羊,吱歪什么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彻洞穴,众人忙用腕机蓝光照去,却见班长戴昊天左手揪着戴老二红头发,右手啪啪朝戴老二脸蛋扇去。
最后,大脚一踹,将戴老二踹翻在地,随后大脚踩在戴老二左脸上,戴老二挣扎不开,左脸和鞋面摩擦,右脸和地面摩擦,连连求饶。
戴昊天冷冷道:“傲天,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你若没开玩笑,你想吃谁?大声告诉我!”
“哥,哥我开个玩笑又怎么了?!”
班花妮可也急着喊道:“停下,不能这样!”
汪泓浵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吼道:“没完了!”
戴昊天顺坡下驴,移开大脚,一言不发地坐回原位。
他面色平静,心里却很焦急。眼下,大家心里最怨恨的就是他了,活动是他组织的,山洞是他带领大家进来的。
责任全在他。
他自信可以压下去,可强压会出乱子的。
思虑再三,才沉声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古怪吗?”
众人有气无力道:“是很古怪呀,难道这个世界真有鬼神吗?”
“肯定是鬼神干的。”
戴昊天笑道:“鬼神?我看是有人捣鬼!”
大家都来了兴致,有人捣鬼?
戴昊天淡淡道:“都二十三世纪了,你们真相信会有鬼神?我们肯定是被下药了,产生幻觉了!”
“那凶手是谁呢?”
众人面面相觑。
戴昊天笑而不语,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不能在现场,否则你说人家是凶手,人家非和你拼了不可。
其次,这个人身上必须有可疑点,否则说服力不强。
戴昊天吊足了大家胃口,在大家催促下,才不紧不慢道:“你们说呢?如果真有杀人凶手,那也应该是董峰!”
周胖子:“……”
他已经死了,你连死人都不放过,太过分了!
众人哗然,纷纷摇头。
戴昊天笑道:“他若没死,我还不敢确定凶手就是他!像这种连环杀人案,凶手总会要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他必须要布置自己死了的假象。”
“毕竟,巨石碾死的人,已经不成样子了。你们根据一根香烟,真能确定那是董峰吗?”
同学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戴昊天长叹一声道:“我们都知道,当时他在洞口,如果地震了,他肯定能跑出去,若他不是凶手,他肯定会呼唤来救援队。可救援队没来,说明什么?”
众人听罢,细思极恐。
周胖子喝道:“胡扯,杀人动机呢?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想着杀光我们所有人吗?”
“杀人动机也有,”戴昊天看着汪泓浵道:“泓浵,你说吧。”
汪泓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戴昊天叹道:“你不用为他隐瞒了,他虽然是我们同学,可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是个疯子。所以导员让我和泓浵多关注着他点儿,有征兆时及时上报校方。”
周胖子气道:“谁是疯子?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戴昊天轻轻一叹:“你也不用袒护他了,也袒护不了。他的情况,我很清楚。他自从受到刺激后,就不正常了。”
“什么刺激?”
“求爱被拒呀。”
白雪:“……”
干嘛牵扯我?
周胖子摇头道:“这都哪一年的事了,太牵强附会了吧。”
戴昊天摇了摇头:“不,你们忘了,他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大一时多么爱显摆呀,多么爱出风头呀。但是喜欢的人看不起他,而我们又忽视他。所以,他就渴望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
“尤其是他写了一本书,似乎没什么销量是吧。我们作为他的身边人都不看,他肯定怨恨我们,然后压抑的久了,就会爆发出来。”
周胖子摇头道:“他也没有想让我们看呀。”
戴昊天呵呵笑道:“不不不,他不会主动让我们去看的。但是他希望我们主动去看。”
周胖子摊了摊手:“然后呢?”
戴昊天理所应当道:“既然恋爱不成功,写书也不成功,学习也不成功,也就是一事无成。他就想着做出更具有轰动性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不凡之处。”
“比如,把我们都杀了,在联盟史上,有杀同学的,有杀整个宿舍的,没有杀全班同学的。所以,这个够轰动吧。”
周胖子:“……”
众人都不寒而栗。
汪泓浵面无表情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戴昊天高声说道:“董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身吧!”
山洞中回荡着“现身吧!”、“现身吧!”的回音,众人四下张望着,这时就听见洞穴深处嗡嗡嗡的声音响起。
正在疑惑时,眼尖的人已经看到幽闭阴森的洞穴深处,忽然飞出来数百个或幽蓝、或猩红、或惨白、或死绿、或腥黄的光点。
初时大家都还以为是萤火虫,更近后才发现是一股股明暗不定的小火苗,各种颜色都有。若在平时,大家只会觉得绚烂多姿,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都惊惧难安:
这是什么东西!
同学们相互搂抱着瑟瑟发抖,这些小火苗迅速包围上来,围着他们翩翩起舞,距离如此之近,大家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之意,只有阴郁寒冷之意,择人而噬之意,贪婪阴鸷之意……
周胖子哆哆嗦嗦道:“班长!”
“嘘,没看见它们吗?”
“这些玩意也是董峰整出来的吧?”
戴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