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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玄法万千由心而出,化而有形却又妙似无物,一触上那缕黑雾,清煦施出的法便仿若实质成为绳索棍棒,被另一段缚紧竟是拉也拉不回。
到底还是凡子没能飞升,几人虽然会不少道法,却不可能是那堕魔对手。
但这些还不是许瑾年在意的,他更惊诧的事是轩辕承光为何会这般吃力?
他自己平时没修炼,又因为是从零学起打不赢什么大的妖魔鬼怪倒也说得过去,可这轩辕承光一直神秘莫测,连圣兽都不放在眼里,怎么连一只小小的堕魔都对付不了?
他可不信堕魔能比烛照更厉害。
思忖间许瑾年竟然在这种关头入了神,好在轩辕承光一弹指点在他眉心点醒他,这才听到那悬在空中的人说什么要辟邪剑。
清煦以及白山都被缠着不得脱手,许瑾年如梦惊醒,这才看到如哥早已领了一众人远离此地,场内就只余五人。
辟邪剑祭出,直奔轩辕承光而去,后者从容接过。不知他从哪得知驱使辟邪剑的口诀,那银剑在他手中亮起寒光,威力大增。
黑气受几方胁迫,挣扎更甚,逍遥道子七窍流血,眼见就要支持不住爆体而亡。
轩辕承光五指成爪隔空点下,奋力一抓,那股黑气在辟邪剑压制下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一息则被揪出。
同时长剑划过,许瑾年只听得嗖一声,某种野兽嘶吼声大嚷瞬息,现场风声叫声骤然而歇。
接着过了两三秒,屋顶卡啦啦乒乒乓乓一阵响,东面的墙漏出一线亮光,随后上半个屋子从光滑的切割面上滑出去,大亮的天光陡然罩在头顶……
许瑾年:“……”
……近日,大约不宜住房……
可惜了这门外的几株玉兰树,枝丫被砸得七零八落。
清煦、白山长老虽敬神佛,但似轩辕承光这般的神祇却是首次膜拜到,仓促将逍遥道子扶起,喂了颗丹药,才茫然地望向许瑾年:“观主?这到底……”
轩辕承光:“这堕魔不知为何会在此地徘徊,被我发现后竟发了疯,仓皇逃窜间附身在他身上,现在堕魔已除,没什么大碍了。”
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原是土地公公发出的求救讯息大早上回了落日观,被堕魔分身发现后尾随至此。
许是因为结界问题,到了一定的地方它便没法进来,但好在信号已拦下,却在想退回去的瞬间被轩辕承光发现,一番缠打后不经意开了结界。近处有人,它便随便捞了个倒霉鬼上身,才害得逍遥道子大清早遭此厄运。
事后,清煦因逍遥道子重伤,也顾不得之前的想法,急于带人回去疗伤。
“落日观主……”
狼藉处理后,清煦喊住前方并行的二人,上前揖礼:“此番变故,实乃出乎意料。观主你落日观……如此,不如与我同往逍遥观暂居吧。至于你这观的修缮费,由我逍遥观全权负责,待什么时候重现往昔面貌,你等再回来也不迟……”
这逍遥观主这么好说话,都让许瑾年不忍心敲竹杠,他与轩辕承光交换个眼神,会意后,后退一步也恭敬地向清煦一拜——
“道长……其实,见道长这般不拘,贫道倒生出个不情之请……”
清煦疑问地抬起头,许瑾年却已看向山下。
谷中小镇阡陌交通,条条大路最终都汇聚往一方,直指夹岸两山之外。
“经此一事,贫道意欲四处游走修行,若带着落日观众人,怕是难以前行。另因我个人原因,有些时候恐会拖累他们……道长若是有心赔偿,不如与落日观合并,日后您为主观主,我为副观主。”
“如此,一是替着管制我观中众人,二也是不至于让他们无所归处。”
“这如何使得……”
只不过一面之缘,清煦万万没想到许瑾年能做到如此,而且,他本来的想法,也是让许瑾年接管逍遥观……
现在双方的想法撞在一起,他是说不出口自己的打算了。
“清煦道长,我既然愿意把落日观交与你,自然也是有我的考量。交接事宜日后我与如哥商量好,您派人与他协理即可。其实您也不必操劳太多,这边的人大多都能各司其职,只不过需要您来挂个名……”
“可……”
“道长……”许瑾年忽然换上一副欲挽河山大难的悲壮神情:“实不相瞒,本道乃天上仙人,此番下凡来是有要事待办。道长你可知自己周身仙泽暗涌,只怕是成仙指日可待,只缺几件大功德……”
“此番你与我便宜,也算助我一臂之力。我谋事若成,那您为我免去身后忧虑,岂不是大功一件?”
见清煦不是很信,以为自己在搪塞,紫阳仙君再道:“你刚刚也见识过我身旁这人了,绝非凡夫俗子。人以群分,我也不必诓你,信与不信,只在道长一念之间……”
“不不不……”
清煦长叹:“其实贫道也活了很久,早年因一意孤行出了师门,来到落日小镇定居另辟山门。这些年没白活,自然知道仙师话中几分真假……”
“只不过贫道修行逍遥,凡事习惯顺其自然不作强求,也就放任了底下弟子……有些不成体统。仙师不与我等计较,贫道心中感激却也愧疚,若是仙师所托,自当尽心竭力。”
“其实,小道之所以推脱,只是因深感自身的无力,恐是大限将至……我身魂逍遥无拘,去来已随意,只是怕逍遥观近百年功过荣辱烟消云散。我观中一众投入我门,因果已存,到底是……”
轩辕承光在旁观望,倒也忍不住点拨:“道长若是长留此念,却也不怕原地坐化了。”
“……”许瑾年差点气得跳起来送他一筐核桃补脑。
他压低音量斥责:“怎么跟老人说话呢!”
相比较许瑾年,清煦却更信赖旁边这个紫衣仙人一些,连连拱手请教:“仙君这是何意?”
天上地下受过画中仙点拨的人可不多,一只手也是能数过来的。轩辕承光微微离了许瑾年一步远,免遭祸害,这才说道:“枉你几世修行,爱恨嗔痴一一历过,此生既已决心参悟因果,为何还看不破缘来缘去?”
清煦:“仙君说的……是——”
“顺其自然。”
这四个字一出,便如醍醐灌顶,清煦默了许久,忽地一激灵。
这世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
有的人生来便为历劫而存,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尤其后四苦常常身处其中而不自知。
不论是出于哪种目的,这八苦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完全摆脱。
北方有仙人,念地狱苦厄难消,悲愤成仙所为何,一去入红尘。
那仙人手持拂尘,在大陆终极处立而化石。久之拂尘上沾着的露水滴到其下水中白莲中,孕育出一小道童。
道童稚子生性无拘,偶入俗世,又逃了一辈子俗世,花落须归尘,终不久于人世。
轩辕承光见他了悟,竟是难得地后退一步,微低了头。
“道长闲时,不妨去岸边看看那水中美景,或许能得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