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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安宁的宗门之内。
胡全看了一眼儿子接着说道:“你爹爹手底下的修为,自是胜不过先祖,也未必及得上你爷爷,然而这份经营管理宗门的本事,却可说是强爷胜祖了。
曾经渝州城外一块小地方是你爷爷闯出来的。搬迁到渝州城却是你爹爹一手经营的。
那有甚么秘诀?说穿了,也不过是‘多交朋友,少结冤家’八个字。就这些手腕,比起先人,我还是高明不少,哈哈,哈哈!”
胡定炽陪着父亲干笑了几声,但笑声殊无欢愉之意。
胡全并未发觉儿子惶惶不安,又道:“天拳山乃是天下一流宗门,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着实不少,我们与其交好,在这修真世界,对宗门的名气也是有所裨益。
我打从年前,每逢大节,总是备了厚礼,专程派人送去天拳山、乾元观,可是这两派的掌门人从来不收。
乾元观的修士,还肯接见我派去的门人,谢上几句,请吃一餐素斋,然后将礼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天拳山的付山主呢,这可厉害了,咱们送礼的宝物只上到半山,就给挡了驾,说道付山主闭门坐观,不见外客,山中百物俱备,不收礼物。
咱们的长老别说见不到付山主,连天拳山的山门是朝南朝北也说不上来。
每一次派去送礼的长老总是气呼呼的回来,说道若不是我严加嘱咐,不论对方如何无礼,咱们可必须恭敬,他们受了这肚子闷气,还不爹天娘地、甚么难听的话也骂出来?只怕大架也早打过好几场了。”
说到这里,他十分得意,站起身来,说道:“哪知道这一次,付山主居然收了咱们的礼物,还说派了四名弟子到渝州回拜……”
胡定炽道:“是四个?不是两个?”
胡全道:“是啊,四名弟子!你想付山主这等隆重其事,西古宗可不是脸上光彩之极?刚才我已派出长老去沿途接应,对这四位天拳山的上宾,可得好好接待。”
胡定炽忽道:“爹,燕州人说话,是不是总是很傲慢无礼?”
胡全笑道:“燕州粗人才这么说话。普天下哪里没粗人?这些人嘴里自然就不干不净。你听听我们西古城里赌灵石之时,说的话可还好听得了?你为甚么问这话?”
胡定炽低声道:“没甚么。”
胡全不疑有它,接着道:“那四位天拳山弟子到这里之时,你可得和他们多亲近亲近,学些名家弟子的风范,结交上这四位朋友,日后可是受用不尽。”
爷儿俩说了一会儿话,胡定炽始终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将杀了人之事告知爹爹,终于心想还是先跟娘说了,再跟爹爹说。
吃过晚饭,胡全一家三口在后厅闲话,胡全跟夫人商量,大舅子是六月初的生日,该打点礼物送去了,可是要让中州天刀门家瞧得上眼的东西,可还真不容易找。
说到这里,忽听得厅外人声喧哗,跟着几个人脚步急促,奔了进来。
胡全眉头一皱,说道:“没点规矩!”只见奔进来的是个弟子,为首一人气急败坏的道:“宗…宗主………”
胡全喝道:“甚么事大惊小怪?”
弟子陈飞道:“钱……钱四死了。”
胡全吃了一惊,问道:“是谁杀的?你们又赌石打架,是不是?”
心下好生恼火:“这些弟子因为西古宗在这城里地位超然,做起事来无法无天,动不动就伤人,难免让宗门名声受损。”
陈飞道:“不是的,不是的。刚才小洪见到钱四躺在灵田里,身上没一点伤痕,全身却已冰冷,可不知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沾染了什么邪祟。”
胡全呼了口气,心下登时宽了些,道:“我去瞧瞧。”
当即走向灵田。胡定炽跟在后面。到得灵田,只见八名长老和弟子围成一团。
众人见到宗主来到,都让了开来。
胡全看着钱四的尸身,见他衣裳已被人解开,身上并无血迹,问站在旁边的秦长老:“没伤痕?”
秦长老上前道:“我仔细查过了,全身一点伤痕也没有,看来也不是毒物煞气,也未发现真气痕迹,倒像是病死。”
胡全点了点头:“通知胡启长老,叫他给钱四料理丧事,给钱四家送五十枚下品灵石去。”
一名弟子病死于宗门内,胡全也不如何放在心上,转身回到大厅,向儿子道:“钱四今天没跟你去凶兽山脉吗?”
胡定炽回答:“去了的,回来时还好端端的,不知怎的突然生了急病。”
胡全沉吟片刻:“嗯,世界上的好事坏事,往往都是突如其来。我总想要打开燕州这条路,只怕还得用上十年功夫,哪料得到,付山主忽然心血来潮,收了我的礼不算,还派了四名弟子,千里迢迢的来回拜。”
胡定炽接话:“爹,天拳山虽是修行界的一流宗派。西古神宗和爹爹的威名,在修行界可也不弱。我们年年去燕州送礼,付山主派人到咱们这里,那也不过是礼尚往来。”
胡全轻笑:“你知道甚么?燕州的天拳山、乾元观两宗,立宗数千年,门下英才济济,着实了不起,虽然赶不上天选阁、洞虚庭,可是跟、青锋、虎一、武宗、竹林这四大一流神宗,已然相去不远。
你先祖胡德真人创下“万法天引”,当年威震修行界,当真说得上打遍天下无敌,但传到你祖父那里,威名就不及胡德真人了。
你爹爹只怕又差了些。我们胡家代代都是一脉单传,连师兄弟也没一个。咱爷儿俩,可及不上人家人多势众了。”
胡定炽有些不服:“我们西古宗一众长老弟子聚在一起,难道还敌不过甚么天选阁、洞虚庭、乾元、天拳和四大神宗么?”
胡全笑道:“孩子,你这句话跟爹爹说说,自然不要紧,倘若在外面一说,传进了旁人耳,立时便会惹上麻烦。
我们西古宗,长老各有各的本领,聚在一起,自然不会输了人。可是打胜了人家,又有甚么好处?常言道和气修行。自己矮着一截,让人家去称雄逞强,咱们又少不了甚么。”
忽听得有人惊呼:“啊哟,冯长老又死了!”
胡全父子同时一惊。胡定炽从椅子上直跳起来,颤声道:“是他们来报……”这“仇”字没说出口,便即缩住。
其时胡全已迎到厅口,没留心儿子的话,只见弟子陈飞气急败坏的奔进来,叫道:“宗…宗主…,不好了!冯长老……冯长老也给那燕州邪祟索了……讨了命去啦。”
胡全脸一沉,喝道:“甚么燕州邪祟,胡说八道。”
陈飞道:“是,是!那燕州邪祟……这燕州斯,活着时已这般强凶霸道,死了自然更加厉害……”
他遇到宗主怒目而视的严峻脸色,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向胡定炽瞧去,脸上一副哀恳害怕的神气。
胡全面露怒容:“你说冯长老死了?尸首在哪里?怎么死的?”
这时又有几名长老、弟子奔进厅来。
一名长老皱眉道:“冯兄弟死在异兽栏里,死状跟钱四一模一样,身上也是没半点伤痕,面孔既不流血,脸上也没甚么青紫浮肿,莫非……莫非刚才随少宗主出去捕猎凶兽,真的中了邪,冲……冲撞了甚么邪神恶鬼。”
胡全哼了一声:“我一生在修行界闯荡,甚么邪祟煞气没见过,跟我瞧瞧去。”
说着拔步出厅,走向异兽栏。只见冯长老躺在地下,双手抓住一个兽鞍,显然他正在卸鞍,突然之间便倒毙身亡,绝无与人争斗厮打之象。
这时天色已黑,胡全叫人提了灯笼在旁照着,亲自解开冯长老的衣裤,前前后后的仔细察看,连他周身骨骼也都捏了一遍,果然没半点伤痕,指骨也没断折一根。
胡全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钱四忽然暴毙,那也罢了,但冯长老又是一模一样的死去,这其中便大有蹊跷?
心想此事多半与儿子今日出门途中所遇有关。如果真是有人所为,那此人定是修为高深,不然何以冯长老毫无察觉就身死,此事怕就麻烦了。
他转身看向胡定炽:“今儿随你去凶兽山脉的,除了冯长老和钱四外,还有王长老和他。”说着向陈飞一指。
胡定炽点了头,胡全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随我来。”
随后他又吩咐一名弟子:“请王长老到议事堂说话。”
人到得议事堂,胡全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定炽当下便将如何猎兽回来在小酒店喝酒;两个燕州人戏侮卖酒少女,因而言语冲突;又如何动起手来,那汉子揪住自己头颈,要自己磕头;自己在惊慌气恼之下,取出空间戒指里的利剑,杀了那个汉子;又如何将他埋在酒馆之下,给了灵石,命那卖酒的老儿不可泄漏风声等情,一一照实说了。
胡全越听越知事情不对,但与人斗殴,杀了个修行人,终究也不是天坍下来的大事。
他不动声色的听儿子说完了,沉吟半晌,问道:“这两个汉子没说是哪个宗门的?”
胡定炽回答:“没有。”
胡全又问:“他们言语举止之处,有甚么特异之处?”
胡定炽思索片刻:“也不见有甚么古怪,那姓付的汉子……”
一言未毕,胡全顿时一惊,接口紧张的问道:“你杀的那汉子姓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