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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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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一归有点傻眼。

    小士兵通报的人,莫不就是面前芝兰玉树却风尘仆仆的少年?

    “阿归!”迟覆一见到她,就凑了过来,面色焦急,“你伤哪了?我看看!”

    容一归心中一暖,却不得不后退三尺:“男未婚女未嫁,王爷自重。”

    他眼中的担忧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看不透的沉重和无奈,他转身,从小厮处拿来一样用红布盖住的物事,轻声说道:“这个给你。”

    容一归身边通传的士兵上前接过,竟然是面质地极好的白玉琴。

    迟覆说了什么她只是迷迷糊糊地点头,手指默默地来回抚摸琴弦。心中所思所想,不过是未来再艰难的日子里,她都有他的东西作怀恋了。

    -

    三年光阴荏苒,一切恍如白驹过隙。

    那一战极其艰苦,容一归正在给受伤比较轻的云意处理伤口,一旁受伤惨重的暗卫们血水端出去了一盆又一盆。

    “这该死的刘章尉,姑奶奶我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货色!”云意气得浑身颤抖,“不过是一个刑部侍郎,竟然养了这么多私兵!是谁给他的胆子!”

    容一归冷静地帮她包扎伤口,一言不发。

    直到门口一道蓝衣飞似的掠过,她暗道不妙,立刻冲了出去,一刀架在男人脖颈上:“你是谁!”

    “我是谁……自然是来杀你们的!”蓝衣男子奸邪一笑,“包括你哦。”

    男子的背后腾空出现几十个黑衣人,刷刷刺向容一归,她杀伐果断地先刀刃了蓝衣男子,然后闪身跃起,一脚踩在刺客的刀尖上,仅长剑旋转一圈,一片倒下。

    “走啊!”容一归向屋内吼道,“留在这里干什么!”

    云意搀扶着半残的兄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又杀进重围的少女,闭了闭眼,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杀!!”

    血光漫天,嘶声裂肺,不知道多少灵魂又踏上不归路,而容一归的手,沾满了鲜血,无尽的红色似乎拉扯着,要把她一同拽进深渊。

    -

    “荒唐!”

    迟煜一拍案板,帝王之怒让通报的太监,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陛下,还有,国师已经快疯了,他好像找不到……那个容统领。”

    “什么!”迟煜腾地起身,神色严肃,“你去把国师请过来,朕找他有要事。”

    “是。”

    朱门外,断桥边,天子脚下竹绍府。

    “王爷,容统领她在打斗的时候……不见了。”

    男子手中上佳的竹笔,瞬间化为两半。

    碎末来不及落下,就被焦急掀动的衣袖挥舞飘飞到天空中。

    -

    “咳咳,咳咳咳……”一具不知本是死是活的女尸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着。

    她这是在哪?阴曹地府吗?

    也挺好。

    她不用再辛苦杀人,任鲜血迸溅一脸的同时还要像个无情无爱的牲畜一样被人呼来唤去,不敢有任何抵制,就因为她得报仇。

    却又不好。

    她还没有向迟覆解释明白自己为什么远离他,五年过去她也没有再见过娘亲祖父一面,而父亲的冤屈还没被平反。

    她不能死!

    容一归骤然张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居然是迟覆在为她煎药和温毛巾,一切好像都回到了竹绍殿的光景。

    我该不是已经见过阎王爷了?怎么都看见迟覆了。她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自己被人伤到致命处的回忆。

    该不是话本中的孟婆汤她都喝过了吧?所以没有记忆了。

    她想要起身,却被伤口的疼痛拉扯着无法动弹半分。

    “迟覆……咳咳,咳咳。”

    男子果然焦急地来到她卧榻之侧,伸手测探她的温度,双眸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和痛苦。

    我可以当作你喜欢我吗?她想说,却背对转过了头。她不可以。

    “别躲着我,阿归。”迟覆捏住她的手,“你太冒险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和你的几个兄弟都要被启山上的饿狼吃了。”

    “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如果你报仇的代价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送,那换我来,成吗?”

    容一归眼眶就湿了。

    这日来清扫暗卫营的,哪止数十人,她和三十几个兄弟没了命一样地杀,从营中逃亡到山上野林,再到悬崖峭壁。最后发现杀不完的她才意识到,宁征卿派来的近乎有一千人!

    左相野心勃勃,昭然若揭。三年前在朝堂之上,他那一跪下几乎全朝附和同跪。那时她就想问问迟煜,你杀了爹爹,这大荑王朝唯一忠心的大将军,让自己处于一个无法获得任何支持的掣肘境地,是否后悔过?但已经没有如果了。

    现今这贼孽已然将暗卫营作为一个要杀尽的目标,哪管皇帝是个不可侵犯的皇帝?

    如果迟煜没办法以开疆拓土掌握民心,凭借全是宁征卿的人,他能做什么轻徭薄赋、惠及民生的大事?只怕是好令一下,反而全成了百姓的催命符。

    虽然她理解迟煜的无奈,却永生永世不能容忍迟煜对父亲夺去生命的迫害。

    她喜欢迟覆,却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误了计谋。

    “但我不允许。”

    容一归转头,直直对视上迟覆,眼前有点迷雾。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卧榻上坐直起来,环住迟覆的脖颈,樱唇稳稳地落在他唇上。

    迟覆手上的毛巾默默掉落,与此同时他的脸也变作通红。

    在他眼中——

    她的一举一动,忽然散发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无尽的魅力,风情万种的表象下却又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因为从今往后,你都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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