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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内,李渔披着一块宽缯帛出了浴桶,稍作擦拭,就蹲在了那堆[碎片]前。
刚才搓澡的时候,他已经将此一百五十二枚[碎片]尽数清洗干净。这会儿发出光亮的,是其中九十八枚。
李渔以绢布兜起,仔细观瞧。
光亮流转,似有所指。
李渔便由着光亮“指挥”,出了厢房,走进正房。
这儿有他以前的破烂麻衣、青铜卷刃刀,以及三枚[未知的碎片]。
难道?
李渔心思一动,果然就看到,三枚[碎片]中的两枚有了动静。
光芒乍起,两枚[碎片]如倦鸟投林一般,飞进绢布。
至此,百枚碎片的光亮交汇融合,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不规则光团,悬垂于绢布之上。
而那些[碎片],化作道道流光,纷纷投向光团。
数息后,光团竟由虚转实,化作一尊宽腹直口的方形壶。
壶的底座是一头鼇龟,昂首望天,驼起整个器身。
壶腹壶颈的形设就较为拙朴,只隐约勾勒出几处山川河流,却显得古雅浑厚,一应天地造化。
壶顶空空如也,缺了盖子。不知是遗失了,还是本就如此。
此壶巴掌大小,李渔捏起壶颈,托在手心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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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方壶』100/1000
[品阶]仙品(尸解)。
[属性]壶内乾坤大,能容万物,持有者仙缘+10。
[描述]上古十洲五岛之[方壶]的碎片,诸界破碎后,遗落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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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壶!
仙品!
李渔剑眉一挑,喜形于色。
前几日雄霸还跟他说,[仙品]虚无缥缈、无从寻觅,没想到自己今天就遇上了。
仙品括弧里的“尸解”,李渔不陌生。
喜读“杂书”的他,还记得《抱朴子·论仙》中记载“上士举形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於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蜕,谓之尸解仙。”
这尸解仙,虽说是“仙之下士”,但已然超脱尘俗。
当今之世,世家大族们拥有一件[地品]的宝贝,都会视作传家承继的珍物。
如果他们知道李渔拥有“仙宝”,不好说刘备、曹操会怎么做,笮融、西凉组、黄巾之流怕是会直接提兵杀过来,砍人夺宝一条龙。
换作刘宏,可能会好些,拿出个“六百石县令”、“千石都尉”做交易,没准还能落下“千金市马骨”的美名。
摇了摇头,驱走胡思乱想,李渔又琢磨起了“方壶”。
自周以来,神仙传说盛行于世。其中大半都与昆仑山、海外仙山有关。
昆仑山暂且不提,只说这海外仙山。
据传,远古时代,鼇鱼背负山川大地,一动便是地覆天翻、沧海桑田。而几座海外仙山,无根无源,随波逐流于渤海之东。天帝命北海之神驱使十五头巨鼇背负仙山。“巨灵之鳌,背负蓬莱之山,而抃舞戏沧海之中。”
再然后,龙伯国巨人要寻卦问卜,钓走了六只鼇龟,这直接就导致岱舆、员峤两仙山不知所踪。五座仙山,只余其三。
方壶、蓬莱、瀛洲,东方朔在他的《宝瓮铭》中称之为“三壶”——方壶、蓬壶、瀛壶。
方壶,又叫方丈。《海内十洲记》记载说,“方面各五千里。群龙所聚,有金玉琉璃之宫……仙家数十万。耕田种芝草,课计顷亩,如种稻状,亦有玉石泉……”
李渔心中火热,仙家福地啊,但凡能寻到半分“仙家遗泽”,那他不就能青云平步、独领风骚吗?
如此想着,李渔将心思聚于[细碎方壶]上。
一方小世界,于虚实之间隐现。
天圆地方,海环孤岛。
没有“群龙”,没有芝田,没有琉璃宫,更没有仙家。
难道要再寻到900枚[方壶碎片],让[细碎方壶]升级到[方壶],才能获得真正的“海外仙山”?
李渔有些失望,顿了顿,才继续瞧。
方壶名为[仙山],岛内的景况,却并不像李渔猜想的“山岛竦峙,怪石嶙峋”。
岛的东北面,有一座数百丈的小山。山顶一泓清泉,大不过亩、深不足丈,却于山石间渗出滴滴点点,叮叮淙淙,在山脚汇成一条窄溪。
窄溪在岛内蜿蜒爬行,最后在西南面汇入一处小池塘。
山石、窄溪、池塘、海岸,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剩下的三分之一,尽是地势开阔、平整的平原风貌。
整个[稀碎方壶],不计算外围的海域,面积跟BJ朝阳区差不多,顶的上二十个氵奥门了。
李渔心念一动,置身其中。
他这一进去,整个小世界仿佛活过来一样。
此前山寂水静、海面如冰封,这会儿山风呜咽、海浪声声。不见艳阳、明月高悬,却也有晨曦、黄昏一般的亮堂。没有鹿、鹤、鱼之类的活物,却也见荷叶田田、松柏苍苍。
李渔走在松软的沙滩上,看山、看水、看海,感觉很是惬意。
这地界虽然寻不到“仙家遗泽”,但也不失为一个安居乐业的宝地。
一念至此,李渔忽然想到,如果他将[建村图纸]用在此间,岂不美哉?
正要继续盘算,心思蓦地一动。
有人来了。
“笃笃”的敲门声,自院子门口响起。
“渔兄,渔兄。”是陈里正遣雄霸来请李渔。
李渔出了[细碎方壶],迈出正房,有些发愁如何存放这巴掌大的仙家宝贝。
放到屋里,怕被人惦记、给人偷去。放在怀里,不说方不方便,他也怕行走坐卧间,不小心给弄丢了。
忽地,[细碎方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掌中。李渔定睛一看,左手食指指腹上,多出来一个方壶图案。
啧啧,果然是仙家宝贝,妙用无穷呐!
推门出去,与雄霸一起走向村中央。
庆功宴设在村中央的街弹处。
街弹,是“街弹之室”。“汉时在街置室,检弹一里之民。”周朝唤它“里锄”,汉朝叫“街弹”,到了现代社会就是“村长办公室”。
一路上,人来人往,满是欢声笑语。
许多大人笑着与李渔打招呼,小孩子们拿着木棍、骑着木马,围着两人打转。
那些年龄稍长的妇人、待字闺中的女子,虽不方便上前,却也用充满好奇与崇拜的目光打量着他。
东汉时,男女之防不比后世,但绝对没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不窥壁外,不出外庭。出必掩面,窥必藏形,男非眷属,互不通名”的地步。
更何况是在陈王里这乡野之地,在举村欢庆之时。
一路走来,李渔虽有些不自在,却也极为高兴。因为,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他的声望又涨了20。
走走停停,一刻钟才到街弹。
一行人,于道左相迎。
为首的是县令梁鸿,其身侧是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文士。麻履长衣、着林宗巾,肃肃如松下风。
“雄霸见过县尊,见过伯卿公。”雄霸扯着李渔紧走几步,作揖见礼。待两人颔首,又后退半步,将场面留给了李渔。
“见过县尊,见过伯卿公。”李渔有样学样,躬身行礼。
“好好好!”梁县令笑着虚扶了一把,接着执其手向文士介绍,“伯卿,杀蟒的豪士到了。”
文士笑着称赞道:“灭杀吞尸大蟒,尸大蟒,真大能为也!能为也!”
李渔一愣,这人说话咋还有回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