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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悬丝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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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猛咳,惨白的手摇摇晃晃的掀起床帘的一角,男子声音孱弱:“水,我要水,越……越吟!咳咳咳。”

    “大人,让我给少爷端杯水吧!”越吟请求道,她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家少爷装病的本事这么厉害,若非早知是假的,她怕是都要急哭了。

    那官差嫌弃的往旁边躲开,挥了挥手让越吟倒水,只等越吟给李苑喂下水后,那官差将越吟一把推开,扯开床帘。

    入目是苍白的少年郎佝偻着背脊呆呆的看着自己,而床上并无他人。

    “大人这是做什么?!”李苑明知故问,眼里的疑惑却不假。

    那官差证实了只有李苑一人,看他谈吐仪容也知这少年必然出生于不俗的世家,这官差的气性也宽和了些,笑道:“叨扰了,例行公事而已,公子莫要生气。”

    “怎能不气,我当真是要去问问江宁郡府的大人,底下的官差全是如此不懂事理的莽夫么!咳咳咳”说罢,又是一阵猛咳。

    看样子确实病得不轻,官差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小官职,面前的少年气度非凡,倒怕是真冲撞了贵人。

    这官差带着一脸谄媚,圆滑道:“公子莫恼,莫恼,小的这不也是怕那前朝遗孤利用公子么。”

    李苑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官差,将他看得脚底发寒,才缓缓道:“当真笑话,一个前朝余孽,家父看他才情不错,这才命我来讨教一二。你以为我会帮他,本公子没这么多好心!”

    说罢,怒得将床帘一甩,彻底隔绝了视线。

    那小小官差怎敢反驳,只连声道是,转过头又冲大夫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过来诊病,小心耽误了公子的病!”

    “是是是!”那大夫连声应道,拿着脉枕就往床边走来。

    床帘内,李苑一口吼住他,“本公子的手也是你这等粗鄙之人能够触碰的!”

    那大夫立刻愣在当场,想来是没见过什么有权势的人,这么吼一声就吓得不知所措。

    “你个老糊涂,贵人的手你也敢碰!悬丝诊脉你不会吗?”那官差嘴上骂骂咧咧,心中却道,这少年矫情多事,都是男人碰一下怎么了,可他当然不敢说出口。

    “哦哦哦!”大夫又折返回八仙桌旁,在他背着的药箱里翻翻找找,终于摸出了一根细细的丝线。

    大夫向站在床边的两人道:“大人,姑娘两位且在门外等候,这悬丝诊脉并不简单,若是屋子里的人多了,怕是老夫把不清,误诊了贵人的病。”

    那官差一脸鄙视的看着老大夫,心中暗想以后生了病决计不找他,什么狗屁医术还误诊?

    旋即往门外走,越吟自然也乖乖退到门外。

    “请公子伸手。”大夫躬着身子道。

    李苑这才将藏在腰间位置的将顾辞扯了起来,天知道看起来略显清瘦的男子有这么重,刚才移动他的时候还没有觉得。

    半晌,一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伸了出来,骨节纤长。

    大夫将红色的丝线绕在伸出来的手腕之上,开始听诊,脸色一会儿一个变化,自然李苑是看不见的。

    她怕门外那两个官差透过床帘看出什么端倪,便转到顾辞的另一侧,轻手轻脚的躺了下来。

    鼻尖涌入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是舒心惬意,虽然身旁躺了一个男子令李苑略有不安,可是她一旦想到那人是顾辞,又感觉没有那么难熬。

    那问诊的大夫忒慢,李苑无聊东瞧瞧西看看,最后目光落到了顾辞的身上。

    他的五官该是精雕细琢过一番,睁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三分若有若无的疏离,可静静地躺着却是十分的温润。

    明明是在病中,却丝毫也不减少他的尊贵风雅,如此俊逸非凡的美男子,李苑都怀疑自己出手救人,莫非是看中了他的美色?

    只听一声嘤咛,昏迷中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外头的人只当是李苑这个公子哥儿又在作怪,也没多心。

    男子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颤动,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迷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李苑整个人脸“唰”地就红了,又怕顾辞突然开口询问,毕竟门外两个官差还没走,生怕事情有变,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唇上,顾辞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却又并不排斥。

    顾辞发着高烧,李苑虽不知他周身为何莫名寒凉,可他的薄唇却好似会灼人一般,烫得自己心乱如麻。

    两人隔得很近,李苑身上的气息涌入了顾辞鼻尖,暖暖的带着一点阳春三月独有的清香,他笑了,眉眼弯弯,李苑几乎是看痴了。

    外头的大夫终于听完诊,将丝线收回:“公子,您这是体寒过重,又加上高烧不退,才会如此严重。体寒是日积月累,若要恢复少不得日后精心调养。当下重要的是先将高烧退了。”

    大夫点到为止,也不敢多说,他觉得李苑这个俊俏公子脾气不是太好,怕是说了实话,不中听了,那贵公子要为难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大夫!”李苑忙收回发烫的手,心中无比感恩大夫及时开口,从将她从沉迷于顾辞的美色之中清醒过来,视线连忙移向另一边。

    心中对自己这幅见色眼开的作为很是嗤之以鼻,要知道她可是自小作为承业侯府的继承人长大的,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被美色所惑!

    不可不可。

    她心里念念叨叨的,外头的大夫可不知道,只是照着自己的流程进行下去,对着门外的越吟招了招手:“小姑娘你来。”

    越吟乖乖地站在大夫面前,只见大夫从药箱里翻出一包草药来,“老夫出诊并没带多少东西,这包药你先拿好,煎煮一个时辰,再用小火煨半个时辰给你家公子服下,然后再来医馆找我取药。”

    越吟点点头。

    “老东西,看完病了还不快走?”年长的官差不耐烦的催促道。

    大夫连声道是,利落的将桌上的东西放回药箱,出门。

    那官差又是一脸谄媚的对床帘里的人道:“公子,我们这就走了,郡守大人还忙,公子身子也不好,也就莫要麻烦您白跑一趟了,这回是小的做事不周到,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他们这种小吏,若是真的开罪了什么贵人,那才是可悲呢。

    记得以前有个郡王,乔装打扮来到江宁,不小心犯了错,硬是被那些愣头青给抓到府衙里去了,虽然那些年轻的官差没做错,但最后还是被罢职,这是常态。

    这官差看来很是懂得官场那一套。

    李苑脸红的厉害,正是不知道怎么发泄,大吼一声:“快滚,快滚!”

    那官差便带着年轻一点的官差屁滚尿流的跑了。

    也得亏那官差是个极其识时务的人,否则今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躲过去。

    都走了,越吟也照吩咐下去煎药,屋子里便只剩下静默的两人。

    李苑率先开口:“人都走了,你起来吧!”

    和顾辞躺在一张床榻上,就是说不出的心乱慌张,她只想赶紧结束。

    顾辞轻“嗯”了一声,一只手刚支撑着起来,又因力气不支,整个人倒了下来,李苑伸手去扶,却被当成了一只肉垫。

    呼吸相对,近在咫尺。两人都能感知到彼此的鼻腔里呼出的温热,空气在不知不觉中燥热起来。

    帘子“唰”的一声被人拉开,干宝看着床上的两人,很是有些伤脑筋:“公子,你们这是在干嘛?”

    男子的眼神渐渐迷蒙,视线模糊,眼皮沉重的阖上,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李苑只觉得彷佛有块烙铁压在自己身上,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忙指挥着干宝:“干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家公子拉起来啊!”

    是想把她压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