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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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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轻和戚辰沟通了一下之后的打算,出乎郁轻意料之外的,她和戚辰竟然产生了很大的分歧,而且两人都很坚持自己的想法。

    “戚辰,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全都在老家那边。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吗?”

    郁轻平时大多数时候都太过温和冷静,她很少有一口气和戚辰说这么多话,并且情绪这么强烈的时候。

    而戚辰脸上有所动容,但是他的态度却依然很坚决:“轻轻,这要是末世以前,如果你想爸妈了我肯定陪你回去,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的火车,飞机,这些交通工具全都停了。难道你要靠一双脚走回去吗?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眼下怎么样做才更有可能活下去吗?”

    郁轻看着这个善良本分的年轻男人,这是她为自己选定的后半生的伴侣。这个男人确实对于她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是也无可否认,这一刻,郁轻心底升起了十二分的失望。

    人生中有很多的岔路口,曾经的郁轻和十漫就是在这样的岔路口走散了的。郁轻以为,她和戚辰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强烈的感情,但是是命运促成的眷侣。可老天爷和她开了个玩笑,因为现在她又面临了这样的岔路口。

    郁轻不否认和十漫曾经真的很相爱,可如果连她自诩深厚的感情都没有办法越过去的障碍,难道她和戚辰可以越过去吗?郁轻自己都不相信。

    以前总有人和郁轻说她太过执拗了——但是人活一世,如果连自己内心的选择都没有办法坚守,那又有什么意义?

    出乎意料的,这个决定并没有让郁轻感到多少难过。

    “戚辰,我们就从这里分开吧。”郁轻说道。

    戚辰看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脸上的表情透露出的不只是惊讶还有郁轻不太理解的沉痛:“轻轻,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郁轻歪了外头,清澈的眼睛里是冷静到极致的清澈,看起来甚至有点少女般的天真。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十分之理智,眼下的情况显然戚辰才是不理智的那一个。

    戚辰这些年来对郁轻奉若神明,在一起之后更是深刻的研究过她的每一个微表情,因此他完全看懂了郁轻没有说出口的话。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一直以来憨厚的老实人难得无法继续忍耐下去。

    “为什么你总是这个样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会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的人,是我!”戚辰这几年本来颇有职场精英的样子,可是这一遭下来,郁轻恍然看到了那个直接又朴实,十几岁的少年郎。

    郁轻有点无奈的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之前我也确实是把你作为结婚的对象在交往,但是人生当中是有很多岔路口的,就像现在,我们的选择是不一样的,分开的话我们都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戚辰喃喃道,“所以你最好的结果里,就是不和我在一起?轻轻,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戚辰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所有的话都哽住了。

    那么高高大大的男人竟然红了眼圈,除去少年还不定心性的时候这似乎是郁轻头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哭。和戚辰相伴这几年,郁轻算下来也有好几次情绪不佳的时候,全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他不善言辞,但每次都绞尽脑汁的安慰她,逗她开怀。想到这里郁轻缓了神色。

    “戚辰,只要是分别,就没有不难过的。”郁轻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很认真的和你在一起过,做这个决定我很难过。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因为看起来我是那么轻易的就把你舍弃了。可是戚辰,就算我又哭又闹歇斯底里又能怎么样呢?你看,我心里是想回去,而你不想,现在这个世道是大乱将起,我们在这么动荡的环境下,只会分歧越来越大,最终还是逃不开这个结局。钝刀子割肉,难道不是更伤人吗?”

    戚辰张了张嘴,这次却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疼的快要炸裂开了,其实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和她在一起——只要他像原来那样让步,去追随她的步伐,郁轻就还是会认认真真和他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要他去走到她的面前?

    因为他爱她,他不和她在一起会难过的要死。而她不爱,所以她只会等着水到渠成成固然好,不成也无所谓。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真的,累了啊!

    戚辰茫然见回头,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

    阿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像郁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离开了短暂休憩的加油站,郁轻没有丝毫得到了休息的感觉。她的身体状态是十二分好的,可是她的心情实在不太美妙。她没有骗戚辰,她是真的,很难过啊。

    而且,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一次没有跟过来——过去的那些年,他从来没有把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放到眼中过。可是这一次,或许戚辰自己都没有觉察吧?他已经给自己增添了一个选项,她不再是他的单项选择。

    “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郁轻自言自语。

    更惨烈的心殇她都挺过来了,这次能把她怎么样?也不过就是稍微浓郁一些的感怀而已。

    末世之前,郁轻去火车站的时候,也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如今要单纯的靠两条腿去走,才发现这是多么遥远的距离。

    在经过加油站之后,郁轻又整整走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却还是没有看到火车站那熟悉的标志。好在沿路一些熟悉的商场告诉她,大致的方向并没有出错。

    她距离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其实郁轻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想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看一看。毕竟她已经那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说到感情,郁轻和父母的关系绝对说不上融洽,在她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个家庭甚至一度因为她的执拗分崩离析,最终她以决绝的姿态离开,一去十年,除了物质上的往来,不闻不问。

    可是就像是过去无数个痛恨他们的日日夜夜那样,郁轻心中依旧无比清晰深刻的知道,他们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没有之一。

    这是他们彼此的悲哀,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