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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西坠,晚霞映红了西面山峦与天际相接之处,一片血红,红得晃眼。
我慌忙收回心神,顾不得理会身上的鬼印,连忙对杨蕊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杨蕊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之色,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颤声说道:“可是,你身上的鬼印……”
我忙打断她,说道:“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杨蕊还要再说,我不容她多说,便要背她继续赶路。杨蕊只好不说话了,仍由我背起她来。
这里出山的路只此一条,倒也不用担心迷路,我背着杨蕊匆匆而行,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想起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鬼印,一会儿又想起爷爷和奶奶说的那些话,他们说杨蕊是走不出林家山寨的。可是,我们已经走出山寨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也没见林家的人追出来。
难道他们只是在吓唬我?
我心里这么一想,不由略微松了一口气。渐渐地,心里便不再担心如何走出去的问题,而是担心起杨蕊的病情来。
谁知,我刚要问杨蕊感觉如何,却听杨蕊说道:“林涵,我似乎感觉好些了,让我下去自己走一会儿吧,你也累了,头上全是汗。”
杨蕊不说还好,我一口气憋着,竟然没有感觉到累,此时听杨蕊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到腿肚子都在打颤,确实累了。
一口气泄了,便不由自主地放下杨蕊,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地看着杨蕊,问道:“感觉怎么样?”
杨蕊试着走了一步,脸上一喜,说道:“果然好多了。林涵,你牵着我,我们赶紧走吧。”
杨蕊说着,便率先往前走去,我惊得楞了一下,慌忙跟上,牵住她的手,兀自不相信地看着她,再次问道:“真的好些了?”
杨蕊白皙的小脸难得地泛出一抹红晕,竟一扫几日来的病容,说道:“是啊,看来我这病确实有些古怪,此时离开林家就好了。”
听杨蕊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突地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通往林家山寨的来路,抓住杨蕊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就像害怕杨蕊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抢走似的。
同时,我的心里立刻想到,如果杨蕊的病真的跟林家山寨有关,那说明林家山寨确实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控制着我们。此时杨蕊突然好转,反倒可虑。只怕我们没那么容易真的走出这片大山。
在经历了这么多诡异之后,我丝毫不再怀疑随时会有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到我们的身上。为了防患于未然,我觉得有必要跟杨蕊说说,反正现在也不必在杨蕊面前有什么顾虑了。
“杨蕊,你的阴阳眼现在还有用吗?”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
杨蕊诧异地驻脚看着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说道:“我是担心我们以后会遇到鬼,我虽然现在会意念符,但我本身并不具备一眼就认出鬼的本领,担心会突然着了它们的道。因为你有阴阳眼,可以第一时间发现鬼,所以想提醒你警惕一点。”
杨蕊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我自小就能看见鬼,特别是在极阴之时。不过,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的阴阳眼看见的鬼都是些非正常死亡的怨鬼,它们的模样都保留着死亡之时的形象。而对于像你们林家后寨那个有修炼的鬼,我却无法分辨出来。”
杨蕊说着,又敏感地问我道:“林涵,你是不是担心林家后寨那老鬼会对我们不利?”
这正是我担心的,因为对于那些冤死鬼,跟我们原本就没关系,我没必要怕它们,又特别是我现在会意念符了,要真是遇上那样的鬼,要打发掉它们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后寨那个自称是我们太祖爷爷的老鬼,我却不能不怕,因为他可以让杨蕊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像梦游一样自投罗网,而我的意念符也对付不了他。要是他真的对我们下手的话,我们就真的麻烦了。
我冲杨蕊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担心这个。”
杨蕊小脸一白,蓦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路,半晌说道:“我们已经离开山寨很远了,如果他真的要阻止我们离开的话,应该早就出面了。况且我现在病也大好了,应该是脱离了他们的影响了。”
杨蕊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我想了想,确实如此。
杨蕊又对我说道:“林涵,你不用太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以后面临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实在不行,大不了一起死掉就是了。做鬼和做人不过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方式罢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听杨蕊这么一说,我不由心里一定,暗叫惭愧,自失地一笑,说道:“也对,我们确实没必要思虑太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顺其自然吧。如果黑白无常真的把你抓去地府了,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倒要跟那判官老儿斗上一斗。”
杨蕊听我提到判官,脸色顿时一变,忙问我道:“林涵,你实话告诉我?那判官抓我究竟是为什么?是真的因为我身上的幽冥鬼莲吗?如果真的是为了幽冥鬼莲,也就罢了。如果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我宁愿死了,也不会让他欺负。”
我自然知道杨蕊所说的那个指的是判官看上她,要抓她去侍寝的说法。因为这个是黑无常和白无常闲聊的时候说的,而杨蕊身上有幽冥鬼莲却是杨蕊的爸爸说的。其中究竟是哪一种情形,我确实说不清楚。
为此,我自然无法回答杨蕊的问题,思虑再说,只好坚定地说道:“杨蕊,你放心,不管是哪种情形,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
杨蕊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幽幽地说道:“林涵,活人被逼不过了,还可以已死明志,来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一旦我死了,再受到那判官的逼迫,我还能再死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