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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最近多事。
禹王府的折腾才完事儿,张皇后就在宫里被关了。宫中有流言,文帝对张皇后颇为不满,竟有废后之意。
冀王往宫中去求情却无功而返,反遭了呵斥退出宫中,叫文帝给关在王府不必上朝,更叫流言蜚语满天飞。
太平侯府本正火热地筹备大婚,然而这段时间的声势也小了许多,虽然不至于悔婚,却并没有之前的热情。
冀王本大好的形势,因张皇后陡然变化,岌岌可危起来。
本以为冀王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数日之后,一张八百里加急的弹劾,把魏国公老大人也给拖下了水。
国公爷亲女婿,弹劾自家老丈人数项罪过,轰动京中。
这个……魏国公府素来有大义灭亲的优良传统,想当年魏国公亲家苏尚书府,就是国公爷眼睛都不眨秉公无私地给灭掉的,如今女婿也来这一手儿,就叫人觉得有点儿惊异了,也得叹一声风水轮流转,这前头灭了亲家,回头就得被女婿灭一灭。
且看着这些罪过虽然不过都是寻常,没有什么抄家的罪过,然而如今战事是头等大事,魏国公这起码也得叫文帝给贬官一下了。
至于那在宋云焱面前耀武扬威只知道讨好大皇子说什么都不肯将兵甲物资送来,因此叫宋家金童默默记住弹劾了一下的正主,早就下了大狱了。
毕竟罪过都是真的,宋云焱此时最恨延误军机或是不顾人生死的,哪里能饶得了这人呢?
魏国公不过是顺手为之,不过看起来效果就很好,文帝果然大怒,当场叫魏国公滚回家吃自己,好好儿知道知道什么叫为官之道。
兵部,交还给了晋王。
宋云焱这一手就很犀利,差一点儿就搞死了自家老岳父,况英国公素来与魏国公不和,很落井下石了一下,大家都坚定地认为,这前儿才成的亲事,大概是要反悔的节奏。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一边兢兢业业要搞死老岳父,一边还要迎娶人家漂亮闺女的呢?
人,应该不会无耻到这个地步罢?
事实证明人真的可以无耻到天打雷劈,魏国公被贬回家中数日,前头好女婿还弹劾得热络,后头英国公府与如玉的各种东西依旧不紧不慢地上门。
其间英国公太夫人还专程来了魏国公府一趟,拉着如玉的手又给了什么传家之宝的,眉开眼笑安慰了一下担惊受怕的可爱姑娘,又有英国公十分开心地又与心里默默诅咒的魏三喝了一回茶表示大家冲着的都是魏国公,跟别人没啥关系,都不要担心了。
婚事绝不退。
魏国公不是贱人,都抽到脸上自然不能忍,勃然大怒要退亲,然而老太太却坚决不肯,母子两个在春晖堂掀了桌子,恐老太太放话去告自己忤逆成真,魏国公到底没敢与老太太彻底翻脸,郁闷地走了。
只是因这场争吵,老太太也元气大伤,且这一回算是与魏国公彻底离心,她心里就觉得难过极了。虽然有孙子孙女儿承欢膝下,然而老太太却依旧有些不大精神,过了数日,英国公太夫人下了帖子,只请她一个往京外的庄子上散心去了。
两个老太太有什么好散心的呢?如意几个都想陪着去,老太太们不干了,说要自己玩儿。
知道老太太与英国公太夫人一处时更轻松,姐妹几个方才没有多说什么,各自散了。
张氏这一回算是大病了。
知道如意不是吓唬她,张皇后在宫中是真不好了,平日习惯靠着张皇后耀武扬威的张氏顿时就厥过去了,回头再听见废后的话,与冀王传信冀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张氏吓坏了,躲在家里生着病。
她非说自己会被害死给老太太属意的媳妇儿让路,只是她在病中,老太太懒得与她计较,只叫如玉与如薇多去看望也就罢了。后头两个女孩儿是张氏的亲闺女,哪怕平日里争吵很多,却不会在这个时候撇了张氏一个。
没良心的魏国公不知去哪里借酒浇愁了,张氏孤单一个也可怜得很。
“只是,他为什么要弹劾大伯父,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如意就觉得宋云焱这么干有点儿奇怪,再不喜欢魏国公,可是宋云焱也没有理由非要弹劾一下未来妻子的生父。若不是英国公府的女眷在外对如玉都慈爱尊重,不许别人拿话来挤兑,如意都得觉得这厮是变心了。有点儿想不明白,她就忍不住趴在楚离的手臂上皱眉说道,“虽然说八姐姐痛快极了……”
如玉听见魏国公遭了大难,与她睡在一屋的时候,做梦都笑醒。
想到如玉这几日一点儿都没有抑郁,还心情不错,魏九姑娘才明白什么叫上辈子的仇人,呆呆地说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如玉虽然与魏国公有势同水火的仇恨意思在里头,不过宋云焱是怎么知道的?他对如玉对生父这样怨恨,真的一点儿心结都没有?如今百善孝为先,如玉如此,换了别人只会叫人齿冷,哪里会觉得快意恩仇呢?虽然宋云焱从小与她们一同长大,可是如意还是担心。
“无事,那小子心里有数。”楚离今日带着如意来了禹王府,见小姑娘呆呆地咬着他的袖子一角愁眉苦脸的,便摸了摸她的头。
“他太坏了,从前真是失敬失敬呀。”宋云焱在京中不过是沉默寡言,可是一出去了简直就换了一个人,告了魏国公又告禹王的,简直强悍得叫人害怕,如意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前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大神,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八姐姐开心,也是因韦妃这回太惨了。”
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不知道韦妃如何在墙头厮杀时跪着,不过这个完全可以靠脑补解决,魏八魏九俩姑娘最近都靠这个下饭呢。
一想到韦妃倒霉,就能多吃两碗饭!
“自作自受。”楚离挠了挠如意洁白的小下巴,见她最近吃得多竟然依旧没长出可爱的双下巴,顿时有些皱眉。
魏九姑娘被挠得呼噜呼噜的,眼睛都眯起来,恨不能往这青年的手边儿使劲儿拱拱。
“瞧瞧他们这好得什么死的。你这如今都圆满了,我心里可急了。”广平王妃带着楚离与如意来了禹王府,就是来给在京中日渐立足不稳的禹王妃涨声势的,见如意软乎乎地趴在楚离的手臂上恨不能翻肚皮,她再看一看正一脸忠肝义胆地用大手艰难地一个一个给宋云玉扒小巧的果子皮儿的楚峰,便小声儿说道,“赶紧嫁过来,我,我也能把九丫头这般好生照顾啊!”
“阿玉前儿跪得伤了身,我是担心坏了。”宋云玉本就柔弱,且在新婚,楚峰就很有些不知节制的意思,之后禹王之事一爆发,一个缓冲都没有,一家子就跪着请罪去了,宋云玉内里就有些虚弱。
禹王妃怜惜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叫楚峰手足无措地看着的宋云玉低声说道,“都是好孩子,也是我家的福气,只是委屈了这孩子,荣耀没有享受,却跟着咱们落魄。”
王鸾也吃了苦,况也因担心儿子们,这一出来就病倒,楚白已经日夜守了几日。
“只要有你儿子们在,这王府就绝不会落魄。”广平王妃见禹王妃微笑,并不在意的样子,急忙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陛下依旧唤你禹王妃,你儿子还做着禹王府的世子,这就是陛下的态度!就算京中冷待又如何?一日是王妃,他们就得跪着跟你说话!”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厉害,见禹王妃感激地看着自己,迟疑了一下,目光扫过了一旁都没有听自己说话的楚峰楚离。
“有什么话这样小心?”见她如此,禹王妃忍不住笑了,却还是叫身后侍立的丫头去换新茶来。
“晋王,”广平王妃见丫头都远了些,一双上挑的厉害的眼就看住了禹王妃美艳绝伦的脸,低声说道,“痴心一个也难求!他一心一意守着你,护着你,你心里没有一点想头?”
见禹王妃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膝盖,神色有些茫然的模样,她便用力推了她一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若是真的对他无心,咱们再不提他。若你只是因大皇子,因你的儿子们,我就劝你,人生在世,自私点活得更自在!”
“我只是……”禹王妃纤长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膝盖上,仿佛还记得晋王用手给自己揉着膝盖,面无表情可是眼睛里却痛心得厉害的样子,喃喃地说道,“我们不可能。”她是皇家妇,怎么可能还有别的缘分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北戎战事正紧,只要他死在关外,谁还管你在京中跟谁好!”广平王妃用力一握拳,气势逼人,看着禹王妃眯着眼睛说道,“叫他英年早逝就是,左右不必我们动手,刀剑无眼,谁知道他怎么死?”
她早就想宰了无耻无德的禹王,只是从前禹王妃还预备叫禹王回来争夺皇位给楚白铺路因此忍了。如今广平王妃冷眼瞧着,禹王妃也就罢了,楚白竟仿佛是甘愿辅佐晋王的意思。
这就是支持晋王登基了,既然如此,禹王还有什么用?
没用的垃圾只配丢掉!
“你叫他们的母亲,为了另一个男人去杀了他们的父亲?”禹王妃却笑了,温和地看着为自己张目的好友感激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对他生死也不在意,只是他却不能因我的私情死在我的手里。这叫我的孩儿们日后,就算做得隐秘,却也背了罪孽。”
她目光放远,投向王府之外的那片天地,转回来再看楚峰楚离,淡淡地说道,“你说的对,刀剑无眼。我不会对他动手,可若他命不好死在外头,就是他的命了。”
不是说被丢在最要命的地方了么?好好儿挣命去罢!
“那你与晋王……”广平王妃迟疑地问道。
“再等等,我要再想想。”
还等?
晋王都要等出病了……
只是禹王妃说了这样的话,就是对晋王改观了。左右不是自家事,广平王妃管晋王憋了这么多年还行不行呢,她家广平王还行就够了,便含糊点头表示知道。
她才与禹王妃咬完耳朵说了这些少年不宜的话,就见楚峰与宋云玉对视了一眼,放下了各自手上的果子茶杯的,仿佛有话要与禹王妃说的模样。
这一双青年夫妻坐在一处,楚峰高大英武,宋云玉柔弱美貌,珠联璧合好一对佳人。广平王妃就在心里赞了一声,喝了一口放冷了的茶水,挑眉笑问道,“你们两个有话说?”虽然禹王府最近不大强势,不过楚峰在文帝面前从来都有一席之地。
因此哪怕静安郡王亲爹遭了贬斥,郡王本身还是很叫人看重的。
“儿子,儿子……”见禹王妃也看过来,楚峰红了脸,转头看了宋云玉一眼。
美丽得仿若花朵盛开,娇媚到了极点的女子,对他微微颔首,仿佛是在给他勇气。
“二表哥想说什么呢?”如意最近因姐姐经常笑醒,还得叫九姑娘陪着她一起大半夜抱着被子跟着笑,因此睡眠质量大幅度下滑,正在楚离手臂上昏昏欲睡,听见了这个急忙问道。
“儿子想往边关去。”楚峰抿了抿嘴角,握着拳头鼓足了勇气,却不敢抬头看嫡母的脸色。
果然这话一出,本笑吟吟万事荣辱都云淡风轻的禹王妃怫然色变,几乎变了一张脸一般冷冷地看住了这个儿子,许久之后方才声音森然地说道,“这句话,我只当没有听见!”见楚峰抬头急切地看着自己,她摆了摆手,用力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方才轻声说道,“我年纪大了,不想跟从前似的,提心吊胆地记挂儿子过日子。你在外头挣命,我在家里跟着活不了。”
“母亲!”
“若是因禹王府衰落之事,你不必管。”禹王妃努力忍了忍面上的怒气与楚峰说道,“你父亲的错,不必你卖命转圜。该兴盛的,不必挣命也会兴奋,该衰落的,你就是想伸手拖一拖,也不过是挣个朝夕罢了。”她看着一旁依旧新装打扮的宋云玉温声道,“你已经是娶了媳妇儿的人,忍心叫她苦守在家里等着你记挂你?你叫她等了这么多年,还叫她继续等?这不是一个男子应该有的承担。”
“母亲听我一句话。”宋云玉柔软雪白的小手握住楚峰的拳头,见他对自己露出愧疚,便笑了。
“你们的王府时常空着不好。明日,你们就搬回去。”禹王妃对宋云玉和声说道。
“他要往边关去,是我劝谏的。”宋云玉却笑了,与微微一怔的禹王妃低声说道,“保家卫国是每一个男子应该做的,并不是因大皇子的缘故。”听见禹王妃怜惜的叹息声,她敛目轻轻地说道,“我知道母亲担心。他为了母亲与我,一定会保重自己,不会轻易地忽视自己的性命。有母亲为他祈福,佛祖都会保佑他。”
“可是你才新婚就分离,太……”禹王妃为自己也就罢了,更不愿意叫宋云玉继续吃委屈。
“我与他说了,我会随军。”宋云玉一笑,坦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