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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我是曼陀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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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冥之中,曼华预感自己来到凡间是有使命的,所以等待着某种未知的指示。根据天条律例,没有众神之王玉皇大帝的允许,天庭的神仙不能私自越界。曼华努力地回忆着在此之前天庭发生的一切,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凡间的,可是记忆像被狂风吹散的沙漠,曼华奋力抓住那些沙粒,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曼华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立马想起了破虎,“破虎”,曼华叫出了声。

    “曼华,曼华……”

    “破虎……破虎,破虎。”

    “曼华,曼华……醒醒。”

    曼华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见恍惚中似乎有两颗蓝宝石闪烁着微光,若隐若现。待清醒过来,才发现是Ron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怎么是你?”

    Ron摸了摸曼华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这是在哪?”曼华眼神环顾四周,好似自己装在一个封闭的大箱子里。

    “这是我的单人宿舍,之前你送我曼陀罗华来着,我刚把它种起来,回头看你就睡着了。你想起来了吗?”

    一些记忆碎片像倒带一样在曼华脑中播放。

    “我刚听见你睡着了一直在叫一个名字,好像是‘破虎’……破虎是谁?”

    曼华未作回答,只觉得脑袋晕晕的。

    “你是不是以为醒来看见的是他?”

    “可是,我刚好像的确看见他了。”

    “你只是在做梦而已,不是真的。”Ron越发觉得眼前这位不知来历的女子与众不同,完全不像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同学,呆呆的,傻傻的,却又很是可爱,简直像另一个时代的人。

    “破虎是谁?” Ron穷追不舍。

    曼华犹豫了片刻,我刚刚居然像凡人一样睡觉做梦,毫无意识,看来在凡间我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控制我自己了。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跟他说明原委的话,说不定能帮我理清来龙去脉。

    曼华撑着自己坐起来,“Ron,你之前问我从哪里来,我真的是从天上来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叫曼华,不是因为取自曼陀罗华,而是我就是曼陀罗华,我是曼陀罗华修炼成仙,住在天庭,破虎是我在天庭最信赖的朋友。”曼华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是花仙?”Ron难以置信。

    “是的。送给你的那朵曼陀罗华不是我原本带在身上的,而是我用法术变的。不信,你看。”说罢,曼华一个优雅地翻腕,一朵闪闪发光的曼陀罗华随即出现在指尖,光芒逐渐褪去,显现出纯白的本色。

    Ron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的会法术?你真的是花仙?”

    为了让Ron更加确信,曼华起身,提起裙摆旋转起来,旋转中的曼华就像一盏花灯,光芒四射,慢慢地,裙摆上曼陀罗华的绣花开始浮动,变成真的曼陀罗华,一朵,两朵,三朵……在光圈中盘旋飞舞,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花朵越来越多,升至光圈的顶部,簇拥成一朵巨型的曼陀罗华,曼华纤细的身躯犹如花茎……美艳绝伦,叹为观止……

    “Ron,Ron,Hello?”咚咚咚咚,忽然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

    眼前唯美的画面不得不戛然而止,曼华停下来,飞舞的曼陀罗华即刻降落到原本裙摆绣花的地方,光圈散去,曼华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还未等Ron回过神来,一位男生破门而入,Ron下意识的转身,护在曼华前方。

    “Oh……sorry, sorry。”男生略显尴尬,“Ron,我不知道你这有人,还是……a beautiful lady……那个,那个,Fan教授有事找你,未见你人,让我顺带捎个话……主要是想跟我们当面交流研究新课题的事儿。”

    这位男生叫Dragon,是与Ron一同来中国留学的美国朋友,也在中国植物研究所攻读植物学博士,同是Fan教授的学生。Dragon身形瘦削,金发碧眼,如果给他换上女装,想必也是一枚妥妥的美女。

    “你这急匆匆的,不晓得还以为实验室失火了呢。”

    “我还纳闷像你这么勤奋的人,怎么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来实验室,以为你在宿舍睡大觉呢,原来是佳人有约呀。”Dragon怂了怂眉,露出一脸坏笑。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叫曼华,是今天下午刚认识的,她带来了一件宝贝,你肯定没有见过。”

    “宝贝?Baby?” Dragon一脸疑惑。

    “你呀,还得加强练习,多多学习中文。”Ron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面向曼华,“他叫Dragon,你可以叫他小龙,是我的好哥们,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下阳台。”Ron又回头对Dragon使了一个眼色。

    一阵清风透过阳台吹进来,再次拂动了曼华的衣裙,像假日酒店落地窗前的轻纱,迎着浪漫湿润的海风,肆意飞舞,让人沉醉。Dragon这才看清曼华的模样,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脸颊红润,极具东方古典气质,“Such a sweet baby…”

    “你好,小龙。”曼华伸出右手。

    Dragon迟疑了几秒,“对对,握手,中国人的礼仪。” Dragon顺势抓住曼华的手,摇动起来,而后微微抬起曼华的手背,低头轻吻了一下。

    曼华立即缩手回来。

    “别介意。这是我们西方人见面的礼仪。”说罢,只见Ron端着一只花盆从阳台进来,花开无叶。“这是?”

    “这就是我说的宝贝,叫曼陀罗华。是曼华带来的,我刚栽上。” Ron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名的骄傲。

    Dragon仔细端详起来,跟Ron当初第一眼见到此花的反应如出一辙。“Amazing, how can I put its beauty in words? I’ve never ever seen such a special flower before!”

    曼华望着Ron。Ron忙解释道,“我这哥们,一激动就说英文,本能反应,毕竟我们的母语是英语。他跟我一样,以前从未见过这么特别的花,觉得曼陀罗华很惊艳。”

    曼华冲着Dragon笑了笑。 Dragon看看曼华又看看Ron,“So, you are here just for academic communication?”

    Ron未作答复,话锋一转,“这花我们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在中国是否罕见,也许我们可以去查查文献资料,说不定对我们开展新的研究有所启发。”

    Dragon这才想起Fan教授交代的任务,“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赶着去分析测试中心拿检测结果。Bye bye!”一个溜烟儿,Dragon就不见了。

    空气突然安静,Ron仿佛从梦中被迫拉回现实,又从现实回到梦中。“你真的是花仙?虽然我亲眼所见,但我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终究会相信的,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我想,既然到了凡间,就先学着像你们凡人一样生活吧。”

    “那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对了,我们课题组正在招实验室助理,要不你直接过来帮忙?你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我们自己培育的奇花异草,这些应该都算你的同胞。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我们做一些日常工作,刚开始觉得陌生没关系,我和Dragon都在,我们会照顾你的。”Ron有些兴奋。“你会有薪水,就是钱,你可以用钱在人间买到几乎所有你想要的东西。”Ron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元人民币,展示给曼华以便她理解,最后塞入曼华手中。“还会分配一间差不多像我这样的宿舍给你,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曼华微笑着点点头。

    Ron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你这身行头得换一下……你跟我过来。”Ron领着曼华来到宿舍窗前,“你看看楼下,那些女孩子们,看到了吗?比如说那位,就眼前最近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抱着本书的。”

    曼华顺着Ron手指的方向看去。Ron继续道,“她那样就是比较朴素的学院风格的装扮,轻便的马尾,简单的T-shirt配牛仔裤,然后一双舒适的运动鞋,一个背包。在我们实验室,要穿成你现在这样,恐怕是寸步难行。没办法,你暂且需要入乡随俗,不习惯也只能努力适应下了。”此时的Ron像位操心的老母亲,“那我还得赶紧带你去买身装备才行啊。”Ron看了看手表的时间。

    曼华笑而不语,又仔仔细细观察了那位“梧桐妹”的打扮。“你等会。”说完,曼华又携着裙摆快速旋转起来,这一次只大约3秒钟的时间,待Ron定睛一看,另一个“梧桐妹”出现在眼前,从发型到装扮跟楼下的“梧桐妹”一模一样,连书包都是同款。

    “怎么样?好看么?”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法力?”Ron觉得眼前的这位奇女子无时无刻不给自己带来惊喜。“你穿成这样,还真像女学生的。不过嘛,你这样出门,就跟人家撞衫了。我看看哪里改动一下比较好。”

    Ron若有所思。“你能在衣服和背包上印上曼陀罗华么?就像我们这的LOGO一样,曼陀罗华是你的象征,这样我看到它就知道是你了。”

    曼华捻起指尖,在胸前做了一个类似打响指的动作,3朵袖珍版的曼陀罗华相继出现在胸前,腰间和背包右肩带处,别具一格。

    “太神奇了。你是想变什么就能变出来吗?”

    “神仙有等级,道行有差异。在施法的时候,需要清心寡欲,专注内心,不受其他杂念所扰,这样会有一股很强的意念从体内生发出来,从无形到有形,就能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道行深的神,驾驭法术能达到随心所欲的状态,仿若浑然天成而不需要刻意进入施法的境界,但像我这样资质平平的小仙,还需要刻意练习,精通的法术也有限。另外,法术变出来的东西也不是永恒存在的,都会有自己的寿命,如果未发挥作用或被人遗忘,作为造物主的神就会判定其为废物或垃圾,然后自动消逝。”

    “那这朵曼陀罗华会消逝么?”Ron意识到仍在手中的花盆。

    “现在不会,因为你捧着它。只要你日后记得照看它,不要将它遗忘,就不会消逝……除非……”

    “除非什么?”

    “法术变出来的东西从属于作法的神仙,如果神仙消逝了,其施法创造出来的一切都会跟着消逝。”

    “神仙还会消逝吗?”

    “一般来说不会。但如果你触犯了天条,违反了天命,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在天庭的时候,也听前辈们说过一些故事,对于有些神仙来说消逝反而是一种解脱,存在才是痛苦。”

    “你不要消逝。”Ron斩钉截铁道。“所以反过来推理,只要我看到这朵曼陀罗华一直好好的,你就一定是好好的,对吗?”

    一股暖流涌上曼华心头,除了破虎,曼华未曾感受过其他人的关爱,而且与破虎那种沉静的关爱不一样,Ron的关爱是真实的直接的如火般热情的,洋溢着满满的生命力。

    “放心,我会一直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