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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十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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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深处,我仿佛看到了,看到了一切……

    “白潇,以后就叫你白潇好不好?”我缓缓睁开眼,眼前的这个伏在床边轻声细语喊我名字人就是我的阿娘。

    我自有记忆便生活在这小院子里,阿娘从不让我出去,却常带给我爱吃的春饼。

    我从没见过我阿爹,听阿娘说我出生的时候阿爹也不在。

    “阿娘,为何我不能出去,我的阿爹又去哪了?”我边啃着柿子饼边问。

    “阿潇要知道,这个院子外面啊可都是坏人,是阴险之地,小姑娘家家的要是出去不安全的。你阿爹常年在外捉坏人呢。”她同我一齐坐在台阶上,啃着柿子饼又摸摸我的头说。

    “可是阿娘不也是姑娘嘛,阿娘在外也要注意安全。”我想阿娘不让我出去是为我好,但她自己也不能受伤啊。

    “好,只要你乖乖地待在这,等你大一点阿娘就带你出去看看。”阿娘站起来同我讲。

    “阿娘可是又要去洗衣服了,若是有空给我带春饼回来啊。”我望着阿娘打开门,大喊。

    “白微,快点啊!”那门外声音喊她,我自小就觉得阿娘的名字好听。

    白日里我靠着院子里一棵柳树,望着天,望着望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是酉时了,这柳树不知活了多少年,树皮倒膈应得很,不过睡习惯就好了。

    这柳叶稀稀疏疏的散落在我身上,我轻轻将其拂去。

    这院子里甚是无聊,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爬到这柳树上往外看。

    我一手把着树枝,一手攀着另一个树枝,双脚那么轻轻一蹬,其实我这心里挺慌的,比较要是让阿娘知道,定会责骂我一番。

    我爬啊爬,爬到了比院子高的位置,我找了粗点的树枝安稳地坐着,眺望着。

    是琉璃黄瓦萃金桥,丹陛云栏白玉雕。

    一大片黄瓦红墙的房子,朱红色绵延不绝。其气势磅礴,让我痴了。

    “可真美啊,外面真的同阿娘说的那般阴险吗?”我不禁暗问。

    “阿潇!你在哪?”我听见阿娘唤我的声音了,我得赶紧下去。

    可这上去容易,下去难啊。怎么办,是喊阿娘呢,可她定会责骂我,可要是不喊,我这怎么下去。

    算了,豁出去啦。我抱紧柳树,往下滑。只是滑到一半,我这手便没了力,从树上硬狠狠摔了下来。

    “诶呦!阿娘,阿娘,我在这!”我这一屁股落地,着实让我长了记性,可疼了。

    “你这丫头,好好屋子不处着,非得攀树,这下摔着了吧。”阿娘果然是一番苛责,“让阿娘瞧瞧伤的怎样了。”

    “无事,只是屁股疼。”我跟阿娘说。

    阿娘笑了笑,从衣袖里掏出春饼来,我闻这香味这屁股一下就不疼了。

    “阿娘,我想出去,我攀这树瞧见这外面美极了。”我边吃边问阿娘。

    “这啊,是皇宫中,是那些高贵皇室人生活的地方,而阿娘呢就是帮他们干活的。但这宫中规矩多,你年纪还小,若是出去定会闯祸,那些人会把你抓起来,就再也见不到阿娘了。”阿娘半蹲下身子讲。

    “哦,好吧……”我还小,还不能出去,这样会给阿娘带来麻烦的。

    到了晚上,阿娘就抱着我睡觉,虽然把窗户打开了,但难免会有些热。

    我实在按耐不住了,轻溜溜地下了床,来到院子里。

    “喵~喵~”

    我隐约听见有猫叫,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柳树后面躲着一只白猫,这白毛上染了血迹,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我走近点,去看它。

    居然还是个蓝眼睛的猫,不过这腿上的伤口不知哪来到,血不停流着。

    “咳,别怕,我是好人,我帮你包扎一下好吗。”我将手慢慢靠近它,它很乖,没有要咬我的样子。

    我抱着它,呲溜地跑到屋中,将它放在一旁,去找包扎的药品绷带。

    可我找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找到,平时都是阿娘管这些东西,也不让我碰。

    对了,这宫中应该会有吧。

    可是阿娘同我讲过很多遍,不能出去,但……现在是夜晚,这皇宫里的人应该都睡了吧,我想偷偷溜出去,反正只有我知,天知,猫知。

    我又抱着猫跑到院子里,找到那扇门,我竭力的打开门栓,呼,门终于打开了。

    我探出一颗脑袋来,环顾四周,只有微微的灯亮,四周空无一人。一阵凉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抱着猫,走出来,这路面可真宽阔啊,可是又两边,该走哪边呢?

    这样吧,转圈数十个春饼我就停下来。

    “一个春饼,两个春饼,三个……”等我转完后天昏地旋,而我选择的是右边的路。

    我抱着猫小碎步走着。走着走着,不知走到了何处,眼前出现了一房间,里面灯火还是亮着的,这里面会不会有药呢?

    我推开门,走进去,四周看了看,原是厨房啊,“额咳咳。”一个声音从厨房储备粮食的地方传来。

    “谁啊?谁在那里啊?”我斗胆放声问。

    “……”并无人答话。

    可我却觉得一定有人,我顺着地上一路的碎糕点走去。

    我还没走到那柜子旁,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出来还拿着一块糕点,又摇了摇。

    这是什么意思?我大步走向前去看,原来是个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躲在这偷吃啊!

    他似乎还没意识到我,还在摇着糕点。

    “喂!”我拍了拍他,他被吓到“啊!”了一声。

    而后又转过头来看向我,这少年眉如墨画,小巧有点油腻的嘴巴,微微耸立的鼻梁,还有……

    “啊哈哈哈!你怎么吃糕点的渣渣满嘴都是!”我看着他这像胡子一样的糕点渣,不禁大笑。

    他这小白脸立马变得白里透红,像颗红透的枣子,又擦了擦嘴。我还在笑,他用手中的糕点塞到我嘴里。

    我嚼了嚼,嗯,味道还不错。

    “哪来到小丫头,如此放荡不羁!不怕把侍卫招来。”他眉头紧皱,对我讲。

    “我还想问你哪来的呢,居然在这偷吃,也不臊得慌。”我反问,“你是怕侍卫看你这吃相吧。”突然觉得还不够,就又补了一句。

    “不同你这个女娃娃说了,我得赶紧走了。”他刚要站起来又被我拉了坐下来。

    “你这小姑娘力气怎么这么……”他暗道。

    “你可知道这里哪有包扎伤口用的东西?”我问。

    “不知道,怎么你受伤了?”他心想这个小姑娘嘲笑自己难道还要帮她?

    “没有,我有只猫受伤了,想给它包扎一下。”我指着墙角的猫说。

    “你这么慢折腾,那猫的伤口都结痂了吧。”他撂下一句话又站了起来,我又反应快速地给他拉了回来。

    “你这个人,到底想怎样!”他大怒。

    “你能帮我找一找吗。你帮我找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带来。”我立马耸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看你这装扮不是宫中的小侍女,也不是公主,到底是谁?”他问。

    “我,我是小侍女,今天衣服脏了,换了穿。”我紧张地回答。

    “噢,我且告诉你吧药只有太医院有,你是进不去的。”他摇摇头同我讲。

    “你是什么人,能帮我拿到嘛。”我带着期盼问。

    “我,我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他心想万一知道他真是身份是皇子,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那他这帅气的脸往哪搁。

    “名字?”我好奇着追问下去。

    “你还要不要救猫了,问这么多!”他看了看猫讲,大不了帮她一把,让她不要到处乱说话。

    “哦哦对!太子伴读可以拿到药嘛?”我问他,毕竟也不知道这太子伴读是个什么东西。

    “我且试试,你在此处等我吧。”他站起来,又晃了一下,生怕我又给他拽下来。

    我只是吃盘子里的糕点,点点头。

    “等一下,你莫要吃完了我的糕点。可好?”他又回过头开,叮嘱我。

    “好~”我小声应答。

    等他走后,我抱着墙角的猫,它这血居然还在流,刚刚浪费时间了。

    “对不起啊~”我对它说。

    “喵~”这猫应了一声。

    而此时的“太子伴读”正大光明地走到了太医院,“咳咳,有没有止血药和纱布啊?”他大声喊。

    太医院里昏昏欲睡地太医门一个个打了个激灵,上窜下跳的,一个太医屁颠屁颠地来到他面前:“二皇子,是受伤了吗?让微臣给您看看吧。”

    “不必了,就要这止血药和绷带。”他说。

    “这还是让微臣看看吧,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这嘉禾娘娘是要怪罪的呀。”太医有些慌了。

    “我没事!只是想要……”还没他语落,太医院又来了一个皇子,是大皇子李凛。

    “李睿,不可无礼。你讲清楚哪受伤了?”李凛双手背着,严肃问他。

    “皇兄,我,我这屁股长了痔疮,流血流脓的总不好让他们这些太医看吧。”李睿实在想到什么理由啊,只好用这个荒缪的理由,他瞪了太医一眼,回答。

    “咳咳,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李凛听了,想怎么会有这么不害臊的弟弟。

    “是。”太医乖乖听话了,拿出李睿所需的东西,双手奉上。太医们自然是多听大皇子的,毕竟是未来的太子。

    “多谢皇兄,我先告辞了。”李睿瞥了一眼,拿着走了。

    “我这皇弟向来不成体统,各位太医望海涵。”李凛摇头蔑笑。

    “哪敢啊,这二皇子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是啊。”“是啊。”太医门纷纷附和道。

    深夜了,我实在是太乏了,就抱着猫睡着了。

    “诶,小侍女,起来。你要的东西我可帮你拿到了。”李睿走进来喊。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哟,谢谢啦。”我先向他道谢。

    可我感觉我这手上怎么湿漉漉的,万抬手一看,是血!是猫的血顺着我的手往下流!

    “啊啊啊,这,这怎么回事啊,这伤口原本还有点好转的,怎么怎么就……”我慌乱地说。

    “让我看看。”李睿蹲下身来,检查猫的伤口,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猫的全身。

    月光照在他脸上,没有刚见到时那么可爱了,倒是有点冷俊的样子。

    “这猫,被人害死的。”他低语。

    “这是我害死的啊……”我这眼泪马上要夺眶而出了,可他一句话让我憋了回去。

    “不,是被宫里的人毒死的。这血都是黑的,猫身上更是有伤。”

    “……”我一时语塞,这情形我还没遇到过,只是呆呆地望着猫。

    “看来是没得救了,既然你是猫的主人就把它埋了吧。”李睿拍了拍我的肩,叹气说。

    “为什么,为什么,一只猫而已啊,为什么要害它……”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我第一次为一只猫哭得那么伤心。

    “好了,哭也没有用。这皇宫中多少人丧命,若是一个个都像你一样哭,那皇宫不得被淹了。”

    “好,好吧。”我哽咽着回答。

    天微微透出些许光亮来,黑暗被吞噬,而这只猫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与他靠别,顺着记忆里回去的路走。

    我手上的血干了,猫的毛冻得僵硬,这心里面空荡荡的,明明是一只猫,我却那么伤心。

    我回到院子里,将它埋在柳树下,去洗净了手,回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