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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尔瓦的手本来已经被砍掉了一只,但是没过几分钟,它又自己长了出来。
七度的身上湿漉漉的,她从水里爬出,坐在岸边,静静望着远处的山峰。
翻越那座山,再走一天的距离,就到了格林国。
她的头现在很痛,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发烧了。
温度在不断升高,她又想回冷水里泡着,可再泡下去只会烧的更严重。
“小姐,我带您去休息吧。”廓尔瓦说着,眼底浮现出一抹狂热,他伸出手,想要打横抱起女孩。
不过还没触碰到七度,就被滚烫的小手给一把打开了,“别碰我,离远点!”
她的语气十分不好。
发着烧让她的脾气更加暴躁起来。
回想起穆卡爷爷惨死的模样,她就恨不得弄死廓尔瓦这混蛋。
穆卡爷爷。
想到他,七度心里又钻心的痛。
爷爷要杀她。
这让七度十分难过。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地,可一回来,就面对这样的情景。
有谁同他说了什么吗?
为何穆卡爷爷会变得那般憎恶自己?
七度慢慢捏紧拳头,她隐约知道了些东西。
魔镜。
知晓万物的魔镜。
也许在她走之后,爷爷询问了魔镜一些事情,并且,得到了答复。
那大概是有关于邪神的答复。
七度闭上眼睛,趴在岸边,夏塔克鸟想要让她躺在自己背上,然而七度却并不愿意。
一旦得知了这种鸟的身份,那种由心里升起的恶心感便不断折磨着她。
根本就不想靠近。
连看见都觉得万分恶心!
七度知道自欺欺人是种很可笑的做法,但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这一点。
逃避没用,但是能让心里稍微舒服。
国王爸爸的嘱托,是要她杀掉怪物,国王和王后的死是她心里一根刺。
所以,她一定会完成。
如果,自己真的是邪神,那就等她除掉怪物,为国王和王后报完仇,再自杀好了。
她不想面对这层身份。
那神话故事里最阴险残虐的邪神,一提起就令人作呕的邪神。
不该苏醒于世。
七度眸里闪过一丝悲哀。
即便那个人是自己。
*
休息够了,女孩慢慢站起身,即便头颅还很痛,可她还是坚持要离开。
“带我去格林。”简单五个字,有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廓尔瓦勉强笑道:“恕我直言小姐,凭您现在的状态,是杀不死那个怪物的,要不,让仆从带您想休息休息,再做打算?”
七度转过头,冷冷看着他:“我说,廓尔瓦。”
她的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带、我、去、格、林。”
话落的一瞬间,那从大地涌起的强大压迫感便狠狠攻向了廓尔瓦的心脏!
他跪倒在地,眼瞳猛地缩起!
就是这种感觉……
来自奈亚拉托提普的威压!
廓尔瓦低低笑出了声,他咳出一口血,道:“遵、遵命,我的小姐。”
*
天气变化的十分快。
夜空群星璀璨,却在下一刻风起云涌。
窗外的雷声震耳欲聋,昭示着不安和恐惧。
身穿华美衣裙的女孩坐在窗户边,她白皙的手轻轻拨弄着一朵美丽的花朵。
在她身边,散乱的放置着封面十分精美的笔记。
笔记的每一页,几乎都写满了一个名字。
——七度。
从出生开始,不。或者说,从被唤醒后,有了意识开始,她的耳边就不停响起这个名字。
你要爱她。
你一定要爱她。
她是你最爱的人。
不可反抗,不可抗拒,只允许沉溺,永永远远,只爱着她。
那女人的声音如同魔咒,所以,她如她所愿,爱上了从有意识开始便听见的名字。
女人的声音不同于王后,那更像是来自早已死去多年的亡灵之口。
夹杂着恶心腐朽的气味,她厌恶那种声音,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声音里提到的名字。
七度。
血肉通过进食拥有了身躯,但在成熟之后,却发现他本来的身体,是个男孩子。
王后喜欢女儿,于是他便开始穿裙子。
果然,在没有施展精神控制时,王后表露出了对他女装打扮的喜爱。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女儿。
像雪一样洁白的肌肤,如同乌木一般漆黑亮丽的长发,鲜血般红润的唇畔。
王后再次相信了当初那本禁书的内容。
禁书。
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是何人交给王后的。
她开始疯狂信仰那书中的神明,对于王后来说,它是实现了她愿望的神。
奈亚拉托提普。
她是它的信徒。
她完成它的一切愿望。
就在即将杀死国王那一刻,她似乎是听见了来自神明的指引。
神明说——
杀死怪物。
于是她脱离了菱的掌控,没有杀死国王,而是用剑砍向了菱。
在长剑砍伤女孩后,她的神志彻底恢复。
她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国王,看见了被剑砍伤的女孩。
对上女孩不可置信的眼眸,她在痛苦中忽然又感觉到了某种快意,因为她爱着“女儿”的同时,又在憎恶着她,爱她是自己所爱的模样,恨她又控制自己杀死国王。
对国王的爱始终不变,否则她也不会因为没有与国王生下女儿而疯魔,更不会因为邪神实现了她的愿望而去疯狂信仰。
信仰神明,信仰到可以遵守神明的命令去杀掉自己一直渴望的女儿。
这就是邪神的可怕之处。
不过很可惜。
“女孩”望着天空。
雷鸣声很大,远处的天空乌云翻滚,闪电夹杂其中,将夜笼罩在十分诡异的氛围之中。
——他是杀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