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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自己对言菱的感情，苏七度也有些明了。
有点心动。
虽然以前他还是女装时，自己厌恶他厌恶的要死，可是后来，言菱除了骗她自责外，也没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了。
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悲伤时的安慰，那些她都看在眼里。
说完全不喜欢是假的，至少，对于少年的吻，她其实不抗拒。
只是黑灯瞎火在路边小道就这么忘我，她实在膈应，要换个地方，肯定就不会觉得这么难为情了。
“不是不喜欢，”苏七度道：“我只是——”
三个字出口，她却顿住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后面怎么说。
“只是什么？”言菱沙哑的问道，声音酸涩。
苏七度抿了抿唇。
再过半年，她大概就要死掉了。
当时离开那个小说世界前，她曾问过S10，要是小说世界消亡，言菱也会随之消失吗？
小十说不会，言菱的精神力很高，到达了3S等级，系统抢破头了都想绑定他。
就算他自己不绑定系统，时空管理局也会直接派人将他送到一个高维世界生活，或是聘请他成为管理局的人员。
所以苏七度才会放心的离开，回到这里来。
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都没有觉醒意识，注定与世界一同消亡，就算是言菱的精神力能够暂时支撑世界运转，可没有了能源的世界，就是填不满的黑洞，言菱的精神力也根本撑不了多久。
这时候跟言菱说自己其实也有点心动，那她半年后死亡，言菱，又该怎么办？
他会很伤心吗？
苏七度沉默半晌，最后，轻声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过，不会再爱我了吗？”
她抬眸，看向少年：“既然不会再爱我，又何必在乎我喜不喜欢你呢？”
话落，言菱漆黑的眼瞳微缩，他眼眶发红，心脏近乎停止跳动，抓着苏七度肩膀的手隐隐颤抖着。
他语气酸涩，嘲讽道：“所以，你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苏七度忽然很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敢出口了。
过了许久，眼前的少年突然嗤笑，“是，我是说过，不会再爱你了。”
“苏七度，我不爱你了。”他喃喃道，少年似乎终于放弃了，声音很轻，落在苏七度耳边，有着一种悲哀的意味：“你走吧，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不要见面了。
苏七度听见这五个字，心口也是狠狠一痛。
但是当面落泪这种事儿决不能出现了。
她转过身，有些慌乱的点头：“挺、挺好的，那我、我先回去了，再见。”
眼泪在转身一刻直接落了下来，她不敢伸手擦，怕被看出什么来。
脚踝还在疼，刚刚崴的那一下真的有些严重。
苏七度忍着疼痛，尽力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
但是略微歪扭的身形，还是落在了身后少年眼中。
大概走了半分钟。
后面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声音越来越响！
一双手从她后面用力揽住她的腰，随之而来的，是少年哭泣又怨恨的声音：“你还真走！你这个混蛋！稍微对我说些好的有那么难吗？！”
苏七度心一惊，本想快点抹掉眼泪，可少年已经掰着她的身子，让她不得不看向他！
于是那张带着泪痕的脸彻底暴露在了言菱面前！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女孩通红的眼眶，那委屈又难过的神情让他呼吸一窒。
喉咙沙哑，他有些干涸道：“……你哭什么？是脚崴了，痛么？”
他以为苏七度会点头。
苏七度也以为自己会点头。
脚的确痛，但是哭到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少年的问题后，她突然哭的更厉害了。
有一种不顾一切想要抱住少年的冲动。
可是冲动又被理智死死压制住，那种不上不下的心情如同业火一般繁复折磨着她。
头点不下去，很不想承认，然而理智又让她不得不将哭泣的原因移动到脚痛上。
“言菱……”她耸着鼻子，本想说是脚痛，结果，话到嘴边，却突然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真的，不会爱我了吗？”
话一出口，苏七度就被自己吓到了。
同样，少年也被这问题弄得一怔。
漆黑的眼瞳盯着苏七度，与女孩对视着。
下一秒，言菱猛地抱住她，止不住的哭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我为了找你来到这个世界，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你，对不起姐姐，让你哭了，对不起……”
他歉意的话语落在女孩耳边。
明明错的不是他。
可他总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苏七度的眼泪打湿了少年的衣襟，她忍着脚踝痛楚，踮起脚尖，拉扯少年衣领，第一次，不是为了演戏和任务。
——她主动吻他了。
愣了一秒，言菱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加深了这份难以抑制的吻。
上一次，这么敞开心扉的时候。
似乎，还是在那个春夏交替的季节。
景观山，虽有着被狼群追赶的回忆。
可那个夜晚，却是两人难得的一次和平。
那时候的少年，还是甜美的女孩，没有穿回男孩子的衣服。
靠在大树边，相拥而眠的两人，恬静美好。
在苏七度睡着之后，他悄悄睁开了眼。
在接着月色，凝视着怀中人的睡颜。
她安静漂亮的小脸，带着熟睡的安稳。
种子早已经种下了，然后，就在那个夜晚，又生根发了芽。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吻结束了。
苏七度心跳的很快。
后悔和满足在心头交织，让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满足是终于表达了喜欢，可后悔——
苏七度觉得自己很自私。
给人希望之后，可能，又没办法做到承诺。
毕竟半年后，她真的就消失了。
“七度你……是喜欢我的么？”这个吻结束许久，少年颤抖的声音，似乎还是带着不可置信。
苏七度抿着唇，唇畔灼热，还残留着少年的甜味。
她很想当一个拔吊无情的渣人，可是真那么做又太渣了，艹。
于是不自信又来了：“嗯……也许可能大概应该好像貌似maybe……”
在少年灼灼的目光中，苏七度终于败下阵来，点头：“嗯，有点喜欢。”
为了凸显自己的“勉强”，她特意加了“有点”两个字。
言菱殷红的唇角勾起，声音里带着哭腔，再次吻她：“七度，我好高兴。”
“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在她耳边呢喃，“你第一次，真正说喜欢我了。”
即便是有点喜欢。
——也让他恍若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