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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七度小心翼翼地看向苏紫菱。
少年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哭红鼻子样子实在很丑。
于是，她撩起被子，把自己蒙住。
少年没有说话。
在女孩想要遮住自己的时候，他伸手，拦住了她。
苏七度奇怪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
少年终于俯下身，在她额前轻轻吻了吻。
“睡一觉吧姐姐。”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七度耳边回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苏七度一顿，在少年的唇离开额头之后，她便被汹涌而来的困意所包围。
霎时，她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会那样嗜睡了。
苏紫菱这家伙，原来，一直在用精神力引导她。
换做以前，她肯定在完全睡着之前一巴掌挥过去，但是这次，她不想那么做了。
睡一觉，对于她来说，也许不是坏事。
毕竟睡着后，刚刚得知真相的脑子，才能有片刻安静。
阴郁的天气。
没有光线。
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响很大。
苏紫菱隔断声音，让这方天地保持着安静。
而后，他站起身，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精致的小脸阴沉的可怕。
他微微侧目，看向走廊的窗户。
眸中是被死死压抑的疯狂。
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蹲下身，捂住脸。
眼眶猩红一片。
——所以，因为愧疚吗？
因为愧疚，刚才的吻，才没有推开他。
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混蛋苏七度。
他突然呜咽。
——混蛋！！
言菱是他的名字。
这他自然知道。
摧毁世界意志之后，那些当初与意志对抗时被损坏的记忆全部涌回了脑子里！
十五岁，B市初见。
他便对苏七度有了一丝好奇。
她坚持不懈的给言渊送东西，爱屋及乌，对自己也十分友好。
他早就觉醒了自我意识，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是世界意志操控的傀儡而已。
他像个看客一般，玩笑着，游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
直到，苏七度出现了。
她与其他傀儡不一样。
她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一丝丝的清明。
但那清明实在是太弱小了。
最后一次见面，他刻意言语引导：“苏七度，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呢？”
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一根筋喜欢言渊而丢了脑子的样子吧。
不过他的引导并没有作用。
几年后，他回国，参与观看所谓“男女主”的结局。
他蓦地想起了当初的苏七度。
便询问了女主，你的姐姐呢？
女主的话，还是让他失望了。
所以，苏七度还是没能摆脱悲剧的命运。
他关上门，反锁，回到了房间里。
桌子上放置着一个老旧的平板。
那是突然的得到的东西，那东西说，他是系统。
如果绑定他，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从此以后，穿梭各处，成为超脱于各种世界的存在。
要是没遇上苏七度，他肯定会答应。
少年从小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对那些所谓的“家人”也没有。
所有的情感，都只是世界意志的操控。
但得知苏七度的死讯后，他忽然不想离开了。
也许是对同样可能觉醒自我意识伙伴的同情，又或许是想看真正苏七度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执念。
他没有与系统绑定，随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里。
言家走廊，鲜少有人。
他的精神力蔓延各处，待在房间里，观察着傀儡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他却蓦地听见了一段对话。
[是啊，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还是能从别人口里听见苏七度这个名字，笑死我了。]
[还好紫菱你机灵，早就知道苏七度故意让你拿走三百万的文件陷害你。]
[是啊，三百万。]苏紫菱嗤笑道：[我偷偷换成了二十个亿的那份给裴近，让苏家亏损的越多，苏老头子才会更加责备苏七度，那样，赶走她的几率也就越大，说真的，她会自杀我倒是没想过，但是，死了就死了吧，苏七度那个蠢货，早该死了。]
本该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中，静静等待着世界结局的少年，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动作。
他阴沉的眼眸里，充斥着狂风暴雨。
强大的精神力化作道道利刃，撕碎了对话的主人！
他提前结束了这个结局，自然引来了世界意志的不满。
那时候的精神力远没有现在的强大。
撕碎一个人已经花费了许多力气，所以他受了很重的伤。
世界进入下一次轮回。
他比苏七度小了四岁，所以在“出生”之前，他可以以精神体的状态游走在七度身边。
无人察觉。
他看着苏七度，从小哭到大的模样，着实好笑。
后来实在忍不住，借了一个人的身体去见她。
苏七度蹲在路边哭，他拿着手绢给她，“别哭了。”
小小的孩子接过手绢，说了句谢谢。
她的性子和别人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太脆弱了，一碰就爱哭。
“喜欢这个吗？”他问着女孩，“喜欢这个手绢，就送给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让女孩不高兴了，她哭着将手绢扔进了垃圾桶：“不喜欢！我才不要！”
少年无奈，知道是人设又开始作祟了。
精神体撑不了多久。
他只能匆匆离开。
又过去一年，马上，就要到自己“出生”的日子了。
他早早的来到了医院，看见了那个，名叫做戴月林的女人。
她就是“女主”的母亲。
脑子里，突然又响起了上一次结局前，女主的对话。
[苏七度那个蠢货，早该死了。]
早该……死了吗？
言菱的眸中，是遏制不住的杀意。
他殷红的唇角忽的勾起，笑了笑。
是啊，苏紫菱，早该死了。
天空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洞。
黑洞电闪雷鸣。
然而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人能看见！
世界意志洞悉了他的想法，拼了命的阻止他。
但是没用，苏紫菱，还是在出生的时候，被他用精神力杀死了。
气运之女很难死亡，他也费了番力气。
“我知道，你缺了一个女主。”言菱望着天空，冰冷地笑道：“咱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
执念是，想看真正的苏七度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荒唐的理由。
动心是意外。
连言菱自己都没想到。
会喜欢上她。
看客被拉进了戏里。
参演者早已出戏。
可他依旧沉浸其中，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他想把她拉回来，但即便拉了回来，她的心，也早已不在这儿了。
内疚吗？
让苏七度误以为，女主的死亡是她自己造成的。
他会被一个疯女人养大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让她以为，她是造成一切悲剧的原因。
用苏七度的愧疚去牵绊住她。
这不失为一种让她留下的方法。
少年冷静下来，慢慢地，站起了身。
“七度。”他静静问着，语气微颤：“愧疚，说不定，也会变成爱意，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