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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一年的时间眨眼已过,又是一年草长莺飞。
这年清明的早晨,姬霜跪在白夫人的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姑姑,孩儿这就要走了。”姬霜起身紧了紧他后背上的行囊,随后又躬身朝白夫人的墓拜了两拜,“您老勿怪啊,明年清明,孩儿或许就无法回来看您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那就说不准了。”
“非去不可吗?”
白亦非站在姬霜身后,突然冷冷的问道。
姬霜转身看向白亦非,他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大哥,我早就听说纵横家的剑术独步天下,而每一任鬼谷子更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几人之一,我想变强,因此我要去见他。”
“你还小,不急。”
“玄冰诀我已修到第三重圆满,我虽小,却不弱。”
“就算如此,你又为何推掉我让你带走的白甲军?”此时白亦非的语气已带有几分恼怒,“这天下纷乱,你一人远行,我怎放心的下!”
“千仞绝壁上的雏鹰若不振翅,怎能飞上万里苍穹。再说了,鬼谷子如今在秦国境内,让我带着白甲军入秦国,究竟是对我好,还是想害死我!”姬霜没有丝毫退缩的顶撞了回去。
白亦非冷笑一声,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森森寒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呵,你可知雏鹰振翅,又有多少跌落悬崖而亡!”
“你也知道,自从我将玄冰诀修到第三重圆满以来,便再无寸进吧。”姬霜眼神飘忽的看向白夫人的墓碑,“总不能让我一直活在你的荫蔽之下,想来这也不是姑姑所希望的。”
白亦非的眉毛一挑,冰冷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休要拿母亲来压我,就算我没有办法解决你那玄冰诀修炼的问题,你又凭什么笃定一个没有修炼过玄冰诀的人会有破局之策呢?”
姬霜苦笑道:“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就算鬼谷子先生没有什么破局之策,总要去了才知道。”
“也是,那影子呢?”
“影子说了,此行他虽会暗中跟随,却不会轻易出手。”姬霜叹了口气,“只要我没有性命之忧,就算我被人砍断手脚,他也只会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毕竟他辛辛苦苦为我找的那人,我并不满意。”
白亦非皱了皱眉:“说起来,你并没有理由拒绝影子的那份好意。我曾派人去了解过,那位被影子称为无名的剑客极其神秘,其实力从我得知的方面来看,就算内力稍弱于鬼谷子先生,其剑法也不会弱于纵横的传承分毫。”
闻言姬霜也有些无奈,只得用他那糊弄影子的话解释道:“其一,姑母所托,我不敢辜负。其二,我要去解决玄冰诀再无寸进的问题,相比于无名先生,我认为纵横或许更靠谱一点儿。”
他总不能告诉白亦非无名命不久矣。
万一他摊上这种师父,谁知道他还能蹦跶几天?四处流窜,亡命天涯可不是他的风格,他宁愿苦点累点,也要找片地方老老实实的苟着。
见姬霜的神色坚定,白亦非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既然想去,那我也不拦你,若是被人欺负了,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自会为你报仇。前几日韩王曾召我进宫,我这闲散的日子也要过到头了。”
姬霜表情一苦:“大哥,我这临行之前,您可是在咒我啊。”
“哼。”白亦非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马匹我已为你安排妥当,倘若日后再见,发现你武功没有长进,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白亦非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那是自然。”姬霜面朝白亦非那瘦削的背影,郑重的点了点头,“等到再见之日,我想我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弱小的孩童了。”
姬霜后撤一步,拜倒在地:
“大哥,日后保重!”
闻言,白亦非如同竹竿似的背影微微一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道:“嗯,你也保重。”
。。。
下了山,姬霜翻身骑上了白亦非为他准备的马匹。
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影子,此刻正优哉游哉的靠在城墙上对他说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放着当今剑术恐怕是最为超绝的剑客不拜,非要去拜个糟老头子。再说了,纵横的传人已经确立,真搞不懂你为何还想去自取其辱。”
姬霜瞪了影子一眼:“要你管!”
影子瞥了姬霜一眼:“也罢,你非要去碰壁我也不拦你,让你见识下这个真实的天下,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说完,影子便消失了踪迹。
此时雪衣堡的吊桥已经放下,负责今日值更的白甲军已整齐划一的立在吊桥两边,眼神灼灼的目送着姬霜上了吊桥。
端坐在马身上,姬霜有些不舍的扭头向后面看去。
九年以来,雪衣堡从未有过改变,如今细细看来,一草一木还是这般熟悉,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一道寒光破空划过——冷漠且锋锐,姬霜如有所感的看向葬着白夫人的山巅,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立于崖顶,衣摆随风肆意飘摇,姬霜十分确定,白亦非此时绝对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呵,刀子嘴,豆腐心。
自从白夫人殒命,白亦非的性格变得愈加怪异。
距离上一次看到白亦非会心的笑容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姬霜的记忆中,还是他刚刚突破玄冰诀第三重境界的时候。
如今的白亦非逐渐变得孤僻,冷漠,嚣张,且强大。
似乎,换了一个人。
想到这,姬霜有些自嘲的摇摇头。
自己还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在这个朝纲崩毁,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或许一如影子所说的那样——弱小才是真正的原罪。
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白亦非就已变成后世那个皑皑血衣侯了吧?
姬霜转过身去。
遥遥望了一眼城门外的世界。
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恐惧。
轻轻一夹马腹,听着耳畔清脆的马蹄以及身后传来的吱嘎吱嘎的吊桥拉起的声响,那广阔的世界似乎在向他招手,而在他的身后,雪衣堡在向他告别,白夫人在向他告别。
还有,白亦非。
一行清泪划过眼角,下一刻春风袭来,便已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