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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不但周遭静了下来,连前厅也静了下来。
谢稹黑了黑脸,他有些后悔今日带沈别鹤赴宴了。
谢稹侧眸看着沈别鹤,他眉眼含笑,却是无比阴险,旋即薄唇微启,似珠玉般的声音轻轻吐出,“我是断袖。”
静谧的大厅在几刹后又恢复了喧哗,沈别鹤讪讪一笑,坐回了原位,目光在桌上的茶杯与谢稹之间来回飘荡,良久后扯了扯谢稹袖子,怯声道:“你别生气了,当时我也是为你开脱呀。”
谢稹毫不客气将衣袖扯了回来,唇角敷衍地扯了扯,“所以我谢谢你呀。”
沈别鹤满面无语,他实在不知该接什么话。
前厅那处,虽说楚锦霜被送到了暖阁上药,但平郡王妃依旧同宣平侯侯爵夫人不依不饶,侯爵夫人虽不是个软弱性子,但因着今日是老太太的生辰宴,总不好闹的太僵,可平郡王妃心疼楚锦霜的紧,如何舍得她吃这般亏?
以至于宣平侯裴坤来了,平郡王妃依旧不肯退步半分。
而众人因着阶品不高不敢与之树敌,皆是在一侧看着好戏,不敢上前多劝一句。
“想来这些年平郡王战功赫赫,有着开国之功,才使得平郡王妃这般盛气凌人。”
一声年迈之音灌入众人耳,使得喧闹的大厅骤然安静下来。
远远只瞧见一袭檀色衣裙的贵人端庄行来,那人虽略有年迈,可通身凌厉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双眸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她一出现便生生压住了全场气势。
此人便是宣平侯府的老太太,赵氏。
赵氏的娘家可谓真正的世家大族,她的母亲是从三品云麾将军嫡长女,父亲是先武阳候,哥哥是手握丹书铁券的武阳侯,余下亲戚亦是家门显赫。
这位是出了名的惹不起,别说平郡王妃,便是平郡王的父王恭亲王亲来,也得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所以平郡王妃见赵老太太来了,当即变了脸色,闭上了嘴巴。
宣平侯与侯爵夫人见赵老太太来了,赶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礼。
“儿子恭请老太太德安。”
“媳妇恭请老太太德安。”
赵老太太略略抬手,示意二人起身,但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平郡王妃,见她微微垂首不言语,赵老太太眸光不由添了几分阴狠,“平郡王妃怎的不说话了?”
平郡王妃拧了拧眉头,咬了咬唇,却没有开口,她虽跋扈,但终究明白什么人是一丁点儿都不能得罪的。
赵老太太缓步走到平郡王妃前,她气势凌厉,将平郡王妃压迫的生生退了一步,连与赵老太太对视都不敢。
赵老太太冷着脸盯着平郡王妃,沉吟半晌,冷声道:“原本是件不足为道的小事,我家自有不对之处,便是担了几句谴责却也无妨。但你这般咄咄逼人,欺辱我这性子温和的儿媳,可是同我这老太太过不去?”
平郡王妃只能硬着头皮诺诺道:“臣妇不敢。”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不必如此口不对心,乐川县君是比寻常贵女尊贵些,但想来萧同知待他这个幺女也是极为疼爱的,同样都是贵女,怎的萧家四姑娘就受得,乐川县君就受不得了?”
萧同知是萧妧的父亲,因着官阶是五品同知便唤做萧同知。
平郡王妃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意,赶忙套起了近乎,“赵老太太消消气,是臣妇糊涂说错了话,日后臣妇定会认真反思的。”
谁知赵老太太似乎并不打算给平郡王妃薄面,依旧冷着脸道:“我说了,原本只是件小事,闹大的是你,你仗着我儿子与儿媳性子温顺不愿与人起争执,仗着他们孝顺,不想在我的生辰宴上闹得红了脸,便这般刁难我儿子与儿媳,若是今日不好生道歉,旁人只会道我宣平侯府好欺负了!”
众人默然,平郡王妃也默然,院内一时陷入了死寂,无人愿救平郡王妃,也无人敢救。
正在众人沉默之际,有一貌美且神态端庄的女子缓步上前,温和一笑,“平郡王妃可知错了?”
平郡王妃瞧见来者眸光登时一亮,甚至有些欣喜道:“知错了!”
女子缓缓走到赵老太太跟前,笑吟吟道:“老太太可愿卖我个薄面?日后若是有人敢欺辱宣平侯府,便是与我乐平县主过不去,也是同昌郡王过不去,更是同恭亲王府过不去!如此可好?”
赵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平郡王妃,沉吟了几刹,终是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既乐平县主开了口,老婆子我也不好回绝了,但这平郡王妃实在过分,她是欺人太甚,欺我儿子儿媳谦和孝顺,实在可恶!她若是能恭恭敬敬将寿堂内的六十根蜡烛点完,此事便作罢了。”
见此平郡王妃悬着的心登时放下了。
“平郡王妃可愿?”乐平县主偏着头望着平郡王妃。
“愿意愿意!”平郡王妃连连点头。
“那便去吧。”赵老太太摆了摆手,似是不愿再与平郡王妃多言语一句。
平郡王妃前脚离开,乐平县主便扶着赵老太太缓步迈入大厅,二人侃侃而谈,好不热络。
“多日未瞧见你,你瘦了。”
“怎会?定是今日衣裙显瘦,我可是日日在府里大补呢。”
“说到大补,我这里有根仙参,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吃,赠与你了。”
“那怎么敢当?老太太您留着慢慢吃便是了。”
“你收不收?”
“收收收!”
……
而在大厅一侧,某一看客不由连连惊叹道:“乐平县主可真够厉害的,不过几句话就把老太太哄好了。”
许是因着身侧友人不理会自己,那看客别过脸瞧着友人,轻声问道:“明哲,你怎么了?”
“没事。”谢明哲回了回神,讪讪一笑。
谢明哲没想到,仅仅几日未见,萧妧竟变得这么彻底,听着她在马车内冷声斥责众人,看着她站在马车上像睥睨众生般望着众人,他的心思竟有些变化。
但很快谢明哲便将这些想法丢之脑外,萧妧不过是欲擒故纵,不过是换了个吸引他的方法,他不能上钩。
“谢公子似乎有心事呢。”谢稹缓步走来,途经谢明哲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谢明哲。
谢明哲皱了皱眉,心下略有抵触,欲要开口只见谢稹早已走出去老远,便只能作罢。
而暖阁内,萧妧正昏昏沉沉欲要睡着之际,只听得匆匆忙忙脚步声灌入耳中,不过几刹,极为刺耳的女声在她耳畔炸开,“这宣平侯府真是好笑,竟将我的乐川与旁人挤一间暖阁,他们怎可如此委屈人?”
罢了,萧妧不睁眼都知道是谁,索性闭着眼不理那个傻子好了。
谁知楚锦霜竟轻声道:“母亲,我不觉得……”
但楚锦霜的话尚未说完,平郡王妃便打断了楚锦霜的话,“春花、秋月,扶着县君去隔壁暖阁。”
唉,姑娘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妈不是个好妈。
平郡王妃不由分说便带走了楚锦霜,偌大的暖阁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妧打算趁此光景,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总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引得萧妧皱了皱眉,终是在极其困倦中喃喃道:“谁?”
窸窸窣窣的声响戛然而止,良久都没有动静,萧妧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但几刹后,萧妧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儿,小说里萧妧似乎在此时被打晕了。
意识到这些的萧妧,猛地睁开了眼睛,而映入她眼帘的则是即将落在她脑袋的上的棍子,而顺着棍子往上望去,只见萧兰猗的丫鬟殊兰正满面惊恐地望着她。
萧妧看着近在咫尺的棍子,想了想,然后凑近了些,一头撞了上去,生生将殊兰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