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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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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花蓓半夜肚子痛醒的时候摸索着拿了卫生巾出了宿舍,她痛经的时候小腹坠胀起来往往就会一直蹲在卫生间不动,害怕影响到其他女生的休息,于是去了公用卫生间。昏昏沉沉的闻到刺鼻气味的时候,褚花蓓站起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看到的却是滚滚的浓烟和滔天的火焰,整个门口一片火海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咳……咳……”伸手捂住口鼻,褚花蓓跌坐在了地上,冰凉的地砖让腹部的疼痛愈加难受,迎面而来的热浪又让身体汗流不止,一热一冷的冲击之下,褚花蓓觉得自己已然快要昏迷过去。

    站在火场外面的男生们都惊得不轻,大半夜听到女生们的呼救时才知道这边起了火,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虽然招待所不大,但是这会儿熊熊的火焰中冒出来的各种炸裂声也是渗人,肃诀一把拎住身侧许哲的领口,“我明明告诉你线路要检修的。”就在那天他给女生寝室修了电线之后,发现电路老化得太厉害,于是第一时间去告诉了许哲,要求他要么给女生换住的地方,要么就马上找专人来更换线路。

    许哲也吓得够呛,他真的是手头事情太多,把这事儿给忘了。

    “啊啊啊啊!!我嫂子呢?!卧槽!我嫂子呢?!你们没把我嫂子带出来?!”

    李一然突然响起的咋呼声让肃诀的心一紧,他知道这几个女生都住一个寝室的,所以出事的话一定会叫上小姑娘一起逃,可是……他的小姑娘呢?目光看过去,就见李一然逮着几个女生又看了一遍,刑月寻愣愣的坐在地上,几个惊魂未定的女生互相看了一眼,“蓓……蓓蓓没出来……?”

    肃诀觉得他真是要疯了……

    一把扒了许哲的外□□湿了就往火场里冲。婷灵猛的伸手拽住了肃诀披在身上的衣服,“等消防车来吧,太危险了,别进去。”一贯娇媚又骄傲的女人,此时的声音里带上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丝祈求。她喜欢肃诀,真的很喜欢,已经不是那种只想上床的喜欢,即使他对她冷淡、无视,可是他对褚花蓓的温柔,她都看在眼里,她居然就这么看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好而慢慢喜欢上了他,她也喜欢褚花蓓,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真的把褚花蓓当妹妹一样看待,所以她没有像平时一样明目张胆的去抢这个男人,面对此情此景,她也想救褚花蓓的,可是真的太危险了,她对褚花蓓的感情并没有深刻到肃诀那种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她能相对冷静的看待情势,学校的位置不好,路况也不好,即使第一时间拨打了119,可是真的等到消防过来得很久了,也许褚花蓓凶多吉少,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要眼看着肃诀搭进自己的命去救人,她做不到,她想让肃诀认清形势,可是对方只是回头看向她,然后对她说了这辈子他对她说过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你他妈的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去。”

    她放手了,因为肃诀语气中的戾气和表情中的凶狠。

    看到肃诀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中,婷灵无法控制的蹲在地上哭了。她的研究生学的是法医方向的医学专业,她见过那些被火烧死的遗体,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焦臭的气息能让人几天吃不下饭,眼前的火场在她的眼里,就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她没有勇气能陪他走进这个地狱,可是他却能为了另一个女人冲进这炼狱……手中还残留着之前拽住肃诀衣服时的潮湿感,和她的心一样湿冷。

    “蓓蓓——!蓓蓓!”肃诀庆幸他之前来这里修过电路,即使在烈焰中也能凭借记忆快速的找到褚花蓓的寝室,可是满是浓烟的房间里根本看不清情况,靠门的床铺已经焚烧殆尽,肃诀冲到了房间里面翻着另外的被子,可是却没有发现小姑娘的身形,不在这儿,可是也不在外面,那就是说在这栋房子的别处?退出了寝室,肃诀开始在整层楼寻找褚花蓓的身影,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

    “教……官……?”褚花蓓朦朦胧胧之中似乎听到了肃诀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毕竟她在发现自己被困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肃诀,呼唤声不停传来后她才确定,真的是肃诀来救她了,可是她的喉咙被烟雾熏得哑了,发音很是困难,“咳……教官,教官——教官!!”拼了命的喊出几声,褚花蓓觉得自己的声带都快裂了,她不知道肃诀能不能听到,只能期盼的望着火光映天的门口。

    然后。

    肃诀出现了。

    他不像平时那样沉稳清冽,模样甚至有些狼狈,可是褚花蓓就是觉得,他是她的英雄。

    看到趴在地上的褚花蓓,肃诀立即冲到了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伸手摸上她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受伤了?”

    褚花蓓摇摇头,“头昏……痛经……走不动……”虽然第一时间放低身子趴在了地上,始终还是呛了不少的烟雾,头昏的同时身体还不断的发抖,连站立都成问题。

    肃诀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套在褚花蓓的身上,之后才把湿透的衣服包在外面,用袖子挡住她的口鼻,自己则用血肉之躯护住她的身子。

    “唔!”由于冲进火场的时候太急,上楼梯的时候肃诀都是一步几级的跨了上来,剧烈的运动下居然在他弯腰打算抱起褚花蓓的时候腿抽筋,用手摁压着腿部,肃诀看向褚花蓓,安抚的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

    “……我们会死么?”褚花蓓察觉到了肃诀的不适,其实在她看到肃诀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没那么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只要肃诀在,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

    肃诀低头看向怀里的褚花蓓,下手愈加狠的摁着自己的大腿,企图快些恢复知觉。其实他挺害怕小姑娘哭的,要是她哭了,他就真的乱了,一路找过来,为了稳住自己的心神,他自己都没发觉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可是还好,即便这会儿她的脸污七八糟的,问出来的话也有些骇人,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满是信任和依赖,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信任,可是他想她安心,于是低头将嘴唇压上她的额头,“别怕,我在。”

    额头的柔软触感离开,褚花蓓看到的是肃诀仰头看着门口的动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肃诀坚毅的下巴和喉结,过高的温度让汗水不停的滴下,落在她的脸颊。

    褚花蓓其实明白自己除了出身好点,别的方面都挺普通的,说她胸无大志也好,说她知足常乐也罢,对于人生规划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毕竟她这样的家庭中,父母早就为她决定好了之后的发展方向,她出生的时候她母亲和父亲都已经三十五六岁,高龄产妇和中年得子的情况之下家人对她倍加宠爱,而她自己对家人也是敬重和孝顺,在恋爱婚姻方面,她从来没有争取过什么,甚至想过如果一直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么按照父母的安排走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现在她看着肃诀,突然就对以后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感到害怕了,果然,还是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吧……其实她一直不太相信肃诀喜欢自己,可这一刻她特别想问她自己一句话——

    褚花蓓,如果一个男人,愿意救你生,愿意陪你死,那他除了你之外,又还会爱上谁?

    之后的事,褚花蓓都不太记得了,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得了救,但是眼皮沉重得再不能睁开,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是父母还有爷爷。

    褚妈妈扑过来搂住自家女儿嚎了一阵问到,“头疼不?”

    看到女儿摇了摇头之后褚妈妈才松了一口气,“刚看到你的时候发现你额头有丁点血迹,还以为你磕到脑门儿了,你说你本来就不机灵,再磕一下更蠢了可怎么得了……”

    褚花蓓T_T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瞬间想起了肃诀留在那儿的亲吻,脸颊一下就烫了起来,然后捂着脸吃吃的笑。

    褚爸爸看着小姑娘沉默了一下,“要不还是叫医生来检查一下吧,别真是傻了。”

    “我才没……”

    “叩叩”褚花蓓的话被敲门声打断,褚妈妈应了一声之后,肃诀走了进来,穿着正式的西装,打着领带,身姿笔挺。

    “我是肃诀。许校长解决好后续事情之后,下午会抽空亲自前来探望。对于这次的事件,很抱歉。”肃诀说着,鞠了一躬,然而这话是对着屋里所有人说的,这躬也是对着所有人鞠的,在其他人的心里却只感觉到了肃诀对褚花蓓的歉意,因为这货从进来到道歉,眼珠子就粘在褚花蓓的身上没动过。

    褚老爷子看着跟前站着的年轻人,他有着老年人特有的固执,但也有着军人的爽直。虽然对于军校这次的火灾很生气,但是对于肃诀救了褚花蓓这件事,还是感激的。然而如果不是这几十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也要真的以为肃诀不是来探病,是来砸场子的。老爷子一直觉得,男人看的不是长相,是气度,对于肃诀这个长相,他颇有微词,一张臭脸,关键还是一张长得很好看的臭脸。

    “你回去告诉许哲,探望就不必了,这次的事我这边也不追究,其他小姑娘的家人怎么打算,我管不着。还有,你救了我乖孙女儿,也算是有恩,以后你毕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肃诀点了点头,但是实际并没有把老爷子的话听进去,就一直痴愣愣的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他不知道怎么和长辈打交道,按照来之前李一然教导的步骤‘第一诚意道歉第二对小姑娘关心’来看,他觉得他第一步完成得相当好,剩下的当然就是第二步了,“蓓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噫——!你小子够目中无人的啊!褚老爷子扬了扬眉,不光因为肃诀的态度,更因为肃诀对褚花蓓的称呼。据他所知,肃诀只是褚花蓓的临时教官而已,来医院探望于情于理是说得过去,但是既然是探望,为什么把时间耗在这里,不抓紧时间去别的病房看望其他的几个女生?老爷子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肃诀,他并不是多么看重身家的人,毕竟他如今的荣誉也是自己一路拼来的,当初也不是没为自家孙女物色过对象,只不过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弟都不太看得上。现如今褚老爷子看到肃诀……那瞧着自家孙女就跟看着香饽饽一样的眼神,他很欣赏!!

    “咳!老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褚妈妈没让女儿开口,自己把话茬接了过来。她并不是一个独断的母亲,从之前褚花蓓的一些小动作就能看出来自家女儿也喜欢肃诀,可是肃诀身上的未知数太多了,在彻底了解他的底子之前,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代为把关。

    褚爸爸自然明白自家老婆的意思,于是看着肃诀笑了一下,“谢谢你救了蓓蓓,坦白说,听到你冲进去救人的事我很吃惊,毕竟,那种情况会让人害怕的吧。”

    “恩,会怕,人的本能反应。”

    肃诀的声音很平静,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把救小姑娘这件事当做炫耀的资本。他小时候看到过那些人贩子打其他的小孩儿,有一次活活打死了一个,然后那小孩儿的尸体被半夜弄出去处理掉了。他并不轻视生命,可有过那样的经历之后,面对这样容易逝去的东西,他也并没有常人那样的重视。如果那天换做是其他女生被困在火场里面,他一定不会冲进去,跟害怕不害怕没有丝毫关系,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感情特别少的人,所以他的付出一直都很自私,所有的情感给出去也就只够用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就是褚花蓓。

    “那好,”褚爸爸清了清嗓子,虽然以下的话并不是他想说的,但是老婆大人的意思他还是得帮忙表达一下的,“肃先生,说实话,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你,但是我们对你并不了解,在我们对你足够放心之前,你能不要再来打扰我家蓓蓓吗?”

    “不能。”

    褚爸爸,“……”

    “我喜欢她。我并不想用救了蓓蓓这件事来要求什么,同样,我也找不到理由放弃她。”

    病房里一片安静,褚爸爸和老爷子都是军人出身,对肃诀这种干净利落、看上了就一定要拿下的猛禽性格很是赏识,褚花蓓则是脸通红的揪着被子看着肃诀,褚妈妈的脸也很红,一半是替女儿臊的,一半是被肃诀气的——太不要脸了!屋里这么多人,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一直觉得这么不要脸的事只有她老公做得出来,谁知道自己嫁了个不要脸的不说,自家女儿还被个小不要脸的给缠上了!

    “我我我我……我也喜欢……肃哥哥……”

    小姑娘的话让褚妈妈一巴掌拍上了自个儿的脑门儿——乖女儿,你脸呢?

    然而就是这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却让一直站在病房里的那个沉稳的年轻人瞬间生动了起来,在肃诀的眼里,褚花蓓就是他全部的勇气,她只需要看他一眼,对他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他就能继续坚定的矗在原地,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