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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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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死而复生的人,又为何要继续活下去呢?

    在晨曦刚刚来临的时刻。

    黑猫,与少女。

    他们正在大教堂的前方坐着。

    在木椅上,那位身穿病人服的少女虽然脸色苍白,但在那一丝漫长而璀璨的阳光穿过云层到达地上的那一刻,少女的脸容已经在阳光的照映下,吐露出一份白丁香般的朝气。

    虽然直到现在,苏梦落还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的变化都是真的。一切犹如愚人节之时盛开的玩笑之花。

    令人惊恐,疑惑,还有不可置信。这些都一同浮现在苏梦落的脸上。

    她此时陷入思索中的表情,就像是看到这个世界最恐怖的瞬间,但又因为觉得很滑稽,最后只能用不可置信来表达此刻的情感。

    “你是谁?”苏梦落举起一块小镜子,喃喃自语道。

    镜子里的她,陌生,却熟悉。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出来,否则像苏梦落这样自言自语,散落短发的模样,恐怕会让别人以为这位少女是一位来自过去的幽灵,而惊恐不已。

    虽然,现在少女的模样的确与幽灵还有数分相似。

    “有病啊,对一个镜子自言自语。”黑猫看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斜视地盯着苏梦落的神经质的行为,不由得嘲笑道。

    随后,黑猫问道:

    “你有听说过,半身红的树木、彎曲的森林、天空的镜子飘浮在空中的船、如油画般的绿色湖、地球的黑洞、弯曲的火车轨、悬空的十字架、悬崖边上的遊艇、还有……公路上的飞机吗?”

    “没有。”

    “虽然你没有听过,但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有句话,叫存在即是合理。既然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奇迹,那你还在疑惑什么?”

    看起来对于这一只会说话的黑猫,苏梦落并不感觉到惊异。她反倒疑惑地问道:

    “可是我可以感觉得到,我本应该死了……是的,现在的我可以觉得到,大脑中像是缺少了一块东西,那样东西一定对我很重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一定和它有关。”

    那些朦胧而冷漠的疼痛,似乎还在她的身上缠绕着。从迷惘中逐渐回过神来的苏梦落,开始审视起自己此刻存在的情况。

    “忘记了吗?忘记了其实也是好事。”蹲在苏梦落腿上的黑猫,凝视了她良久,才缓缓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人其实有两种自我保护机制,记忆忽视和自我免疫。你会失忆,是因为那段记忆或许会对你造成可怕的伤害,所以你选择了忘却。”黑猫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它那经验老到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一只只会偷腥的猫,更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

    随着黑猫的话语,苏梦落的大脑中竟然闪过了一幅男人拿着刀向她刺来的景象,更令她感觉到搞笑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是她的后爸!

    而在她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张饱含泪光的脸,那是她母亲慈祥的脸容。

    “对!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忆,逐渐涌上心头,但得来只有朦胧不清的印象,至今她仍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妈呢?弟弟他们呢?”

    苏梦落捂着脑袋,此时,她的身体明明不再感觉到疼痛,但大脑却告诉她回忆所产生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以回家去寻找答案,不是吗?”

    黑猫懒散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但首先,你必须要活着。”

    “可能吗?”

    活着,如今的她,没钱,没衣服,就连身份证都没有一个。

    如何活着?还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既然,有一份奇迹救活了她,为何又不给她指明道路。

    这个时候,苏梦落的眼前,缓缓驶来一架巴士。巴士上的广告牌,缓缓道出苏梦落现在身处的这个城市的名字——“冰城”。

    是广府需要坐36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的地方。

    过黄的发凉的麦田,长长的列车到达的便是在冬天的时候,便是被称之为“冰城”的都市。

    可惜,现在是夏天,在夏天的日子里,冰城的风是恰到好处的舒服,吹在心间,不似南方的夏天般的炎热,反倒如初春般的微凉。

    而在这个遍布异国特色的都市里,苏梦落除了感觉到不太适应外,也感受到别人看向她的异样。

    因为是不会有一个正常人,会穿着病人服满大街地跑,当然,除了苏梦落记忆中的那个老板。

    不过这个时候,苏梦落有比别人的眼光更关注的东西,就是——

    “黑猫,我饿了。”

    穿着有些污迹病人服的少女,宛如一位流浪许久的人,她看着身旁的面包店,仿佛可以闻到那飘散而出的小麦香味。心绪飘然的她,突然回过头,向不存在的空白,展露出青春与迷惘结合,看似脆弱却有所坚持的表情。她在遮掩伤感的长睫毛下,闪动着的是一双充满大地朝气的眼瞳。

    饿,透彻心灵的饿。

    苏梦落可以感觉到自己好像饿了不久,又好像饿了数天,总之现在的她,看着面包店内的面包,早就垂涎三尺。

    可惜的是,那个黑猫却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你饿了,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神,不能把石头变成面包,把清水变成葡萄酒。”

    想要得到食物,就先得工作,可要想得到工作,就必须要有身份证,可是,就算得到工作,也不一定会预先有钱。而且更重要的是,别人还不一定愿意给你工作。

    谁会可怜一个流浪的少女?

    此刻,苏梦落最先想到的词汇就是——

    “哭得不成声。”

    透着苍白脸色的苏梦落,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在面包店前进进出出的人们,他们手中的面包,仿若吸引蜜蜂前去的花蜜。特别是两位嬉笑走出的女孩,她们一边打开着纸袋,让甜甜圈的味道,充斥满苏梦落的鼻子,一边讨论着这家面包店的美味。

    “想要面包,就去求别人啊。”黑猫说道。

    苏梦落吞了吞口水,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到面包店里,低下头问道:“请问可以给我一块面包吗?”

    结果,当然是别人是用看神经病般的眼神,把苏梦落赶了出去。

    她这个时候才觉得,这里真的离家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