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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苏梦落仍旧不敢相信,他被人辞退了。刚从东筱梦的结婚失落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在愚人梦想工作室中等待着他的便是一纸辞退信!
但辞退他的人并不是苏一洛,而是苏一洛那位和别人结婚了的姐姐!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们的那位年轻老板,苏一洛却在参加婚礼的当天失踪了!
据说,‘愚人梦想工作室’已经转让给了那位年轻貌美的姐姐,以及她的新婚老公。同时,被辞退还有数位与苏一洛关系良好的员工。
如果说这件事情没有阴谋,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令人感觉到滑稽的是,他们辞退苏梦落的理由——行为不端。
虽是如此,但苏梦落知晓自己并没有抗争的能力,所以在收到辞退信的当日,他只能默默地微笑离去。
但被人辞退这件事,让苏梦落的心情再次掉入低谷。
身份证上的苏梦落,十八岁,刚好成年,却又带有未脱稚气的迷惘脸容。
苏梦落虽然与他的老板苏一洛名义上是亲戚,但实际上两人的家庭状况完全不一样。
就像大多数言情小说的主角一样,苏梦落也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在他五岁的时候,父亲就跑了,然后母亲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再婚嫁给了一个酗酒的小职员。
可惜的是,那位并不年轻的后爸一点也不喜欢苏梦落。
所以后来和他的母亲再生了一个男孩。这个本应该是他的弟弟的男孩,自出生开始便得到了后爸和母亲的全部喜爱。
而苏梦落其实就是在后爸不疼,亲妈没有办法照顾的情况下长大的。
虽然是这样,但苏梦落还是很尊敬他的母亲,或者说,母亲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他曾经努力学习,但最后还是因为文化课的成绩不够,而只有个高中文凭。因为他的后爸不愿意给钱让他复读,所以他只好拜托那根本没有什么血液关系的亲戚,给找了一份与他的艺术专业相关的工作。
可惜的是,如今他失去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恐怕今后的生活更是不易。
就在这时,低沉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公寓的房间中响起了。它惊醒了陷入思索与不安中的少年。但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的刹那,苏梦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妈。”
迟疑了一小会,苏梦落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
“哥哥,爸妈他们又吵起来了!”电话的那边沉默了良久,回答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母亲那温柔的嗓音,而是他的那位弟弟刻意压低的讲话声。
“总之你快点回来吧!”
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话筒传来的还有细微的争吵。
随即,电话被挂断,手机陷入一片忙音。
“回家吗?”
苏梦落叹了一口气,双手却是不自觉地开始收拾起行李。
从车站中走出,看着旁边的女孩与父母的热烈拥抱,苏梦落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伤感。
因为自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过与家人亲密地拥抱在一起的场面。
就连他那位亲生父亲的模样也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没有等他多想,的士已经送他到达了家门。
小小的两层平房,便是他童年记忆中的家,如果这算是家的话。
不过当他打开家门的时候,出现在苏梦落面前的并不是梦境中的温馨模样,而是一片狼藉。
而狼藉之中,显然易见的便是坐在餐桌上争执中的一男一女,也就是他的母亲和后爸。还有沉默不语的一个男孩,也就是他的弟弟。
他们看到苏梦落的回来,终于停下了争执。
“妈……爸,我回来了……”
他的母亲见状立刻挤出一丝笑容,本想招手让苏梦落上来吃饭,却不想等待着他的,却是那位年过四十五的秃头男人的突然喝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用工作吗?”
“我回来看看妈而已。”苏梦落一愣,随后答道。
“这个月的家用呢?”
“我、我暂时给不了……我被辞退了。”
辞退,这两个词,像是世界上最轻易点燃的导火线,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那位后爸竟然一下子恼火了起来。他灌了一口老白酒,眼睛猛地瞪了出来,满嘴酒气地冲着苏梦落喝道:
“你被辞退了还敢有脸回来?我的家不招待那些吃白饭的人!”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苏梦落还是被他的无情发言给刺痛了。他惊愕在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够了!”母亲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梦落,他怎么算都还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儿子?既然他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父亲,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他这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家伙!读个不入流的高中花了我不少钱,还在高考的时候丢尽了我的脸,如今还被人辞退了,没有了工作,没有了钱,这个时候回来,难道不是想好吃懒做,赖在这里花我的钱吗?”
“钱,钱,钱,你这辈子除了钱难道就不会想其他的东西吗?”
“我不想钱,怎么养活你们这些懒人啊?你不给我好好想想?”
后爸,和母亲的话语,一句比一句上火,一句比一句过分,终于两人再次起了争执。两人此时再也顾不得颜面,不仅动嘴,还开始动手。
在下一个瞬间,后爸打了母亲一巴掌!
一旁的弟弟被吓得不敢出声。
而苏梦落看到母亲受到委屈,忽然感觉到心胸中窜起一阵恼火,这股火支配了他的行为和理智,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冲上去上前,还了给后爸一掌。
同时,一股心中压印了良久的闷气也随之喷发而出:
“可是你干了这么久,还不是个给别人倒茶递水的小职员而已!每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你买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或许是苏梦落的这句话激怒了后爸,只见他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酒精冲上脑门喘的。总之那位后爸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住了苏梦落,然后在苏梦落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拿起餐桌上的小刀,快速地刺向了苏梦落的下腹。
“住口!你这个不孝子!”他满脸怒色地说道,还把小刀用力向前一捅。
变故,就发生在瞬间。母亲和弟弟都呆滞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血淋林的现实。
但对于苏梦落来说,只不过是感觉到身体的下方传来了钻心的痛,就像是被人从心脏狠狠割下了一刀。这股火辣辣,如同全身的所有痛感都从小刀那里扩散而出的痛苦,让苏梦落不由得眼前一黑,然后晕倒了过去。
在意识还很迷蒙的时候,苏梦落听到了一些仿若幻觉的声音。
“他……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是保不住了……”
“我是绝对不会给钱让他治疗的!”
“医生,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对不起,没有钱的话,我也……”
“你就这样狠心吗?他这么样都是你的儿子啊?”
“你去找你的那个有钱的前夫啊,或许他可能会施舍给你一点钱也说不定。”
……
所有的幻觉,所有的话语,如同梦魇,一点一点的缠绕在苏梦落的身上,如同枷锁让他这个溺水者慢慢感觉到呼吸困难,随后心脏开始停止了跳动,最后,躯体变得冰冷。
但就在这时,苏梦落听到了一个人的哀嚎。
那是仿佛从骨头到内脏,从皮肤到血肉,可以感觉到身体有如被人捏扭般,像是在变形,但实际没有变形般的哀嚎。
那是一个在他的心中绝望地嘶叫的少年!
“为什么……”
那个声音,这个绝望而悲伤的声音,苏梦落记得这样的声音,这是他所熟悉的人发出的声音。
对了,是……
就在他大脑灵光一闪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痛苦忽然让他不知道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痛!真的好痛!
痛得不似是在梦中,反倒更像是在宣告,这些痛苦是真实的,是绝对的可信的。
他的身体越是痛苦,意识却越是清醒。像是要他好好感受,好好明白这人世间最折磨人的疼痛是怎么样,把人的骨头一块块压缩,一点点磨砺,把人的血肉一滴滴抽干,再一点点注入。
终于,在苏梦落再也忍受不了的时候,他一下子睁开眼睛,从床上腾了起来。冷汗,让他那变得苍白的脸色被点缀得更白。
噩梦,似乎已经结束。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
但苏梦落忽然发觉这里,和他熟悉的卧室不太一样!不!这何止是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不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时,借着周围的灯火,苏梦落才发现,他刚才身处的地方乃是一间看似是病房,但实际空无一人的小屋。从窗外透出的,竟是一个高大神圣的教堂。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就被身体各处蔓延开的疼痛给弄得重新躺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一只猫,一只黑猫,睁大着那那闪烁着宛如绿宝石般的眼瞳,踱着优雅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从床上的另一端漫步到苏梦落的身旁。
随后,那只黑猫竟然慢慢开口说话了!不过令苏梦落感觉到惊诧并不是黑猫会说话这件事情,而是它道出的第一句话:
“喂!死了没,女人?”
女人?
我是女人?
就像可以读懂苏梦落的心灵般,黑猫像是耻笑般扬起来了嘴角。
“是的,你的家人把你扔在这里,而我让你变成了女人,救了你一命。”
那是一声磁性而低沉的男性嗓音。随后,在苏梦落怀疑的神色中,黑猫眯了眯眼,它用爪子向前伸了伸。
这个时候,苏梦落顺着它的指示也看到了一张反光的镜子。
镜子中照出的朦胧人影让苏梦落一愣。随后,他眼中所看到的慢慢开始变得清晰。
那是一番不可思议的景象!
整个骨架缩小了,曲线柔和了起来,体毛竟然脱落了,而且睫毛长了不少,发丝更加的细腻了,就像个真正的女孩般,不,或者说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孩。
可是那个女孩的脸上,为何会浮现出如此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