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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坷惊疑地盯着眼前卖鞋的鞋匠,他有些晕晕沉沉。
酒清醒了大半,但是他没有停留。
鞋匠?九儿?
这个问题折磨了夏坷这个千问公子一宿。
朦朦胧胧中,夏坷入梦。
“染染公主,这里有人!”一个丫头惊诧禀告。
接着一双柔夷扶起了夏坷,兰花般的清香扑鼻而来。夏坷被抬进了一辆马车中。却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夏坷清醒了一些的时候,头疼欲裂,他想抬手揉一下头,手只轻轻动了一下,抬不起手来。他受伤的不仅仅是头部。染染公主正在为他洁面,芬芳的面巾轻柔的擦拭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唇,脖子……
“公子定是一位爱美之人,等公子头部伤势好转,再为公子结发束冠。”染染俯在夏坷耳边,呼气如兰。
夏坷陷入巨大的疼痛中,一切都来不及想,再次昏迷。
染染公主似乎在给他喂药,她用嘴轻轻吹冷碗中黑黄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嘴里。夏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苦的东西,不由自主地深蹙着眉头。使劲咽了一些,还有一些从嘴角渗出,染染用她的帛绢轻轻擦去。怜惜地想要抚开他蹙着的眉。
“染染公主,让奴婢来侍候他吧。”
“不,他伤势严重,不容有闪失。”
每次从昏迷中醒来,染染公主都在身边。夏坷心中被一种东西填满,他想要快些好起来,看看染染的模样。
“染染公主,后日就是你和曜公子成亲的日子了,你不能再耽搁。”
“芷兰,他至少还要过几日才能好起来,我……”
“公主,你不能失约,我们千里迢迢来长安,就是遵从遗命。”
“可是……他怎么办?”
“公主,我们和他萍水相逢。怎么能管得了他一世?”
“淽兰,不能……丢下他。”
“难不成我们带着这个重伤之人前往丞相府和程公子成亲?”
“公主不要再犹豫,没有时间了。把他留在客栈,过几日我们安顿下来再来看他。”
“只能这样了,”染染公主深深叹了口气,她诸事拂逆奶娘,让她习武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武功平平,让她练习琴棋书画,她只对弹琴略为感兴趣。让她学习孔孟之道,她一见四书五经就头疼。唯有治病救人她从未倦怠。
她必须离开,这件事不能再忤逆奶娘。
夏坷心中狂呼:染染,不要走!染染,你不要走!
看见夏坷嘴角颤动,眼角似乎润润的。染染耳朵靠近夏坷的唇,他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他是谁,他衣裳华丽,容貌清俊。眉宇之间,自有一份凛然高贵之气,定不是凡家子弟。
他深深牵动了她的心,可是她不得不走。
染染是汉家女子,就算他未醒,除了照顾他,还是不敢特意握握他的手。可是就此别离,她心中凄然,天地浩淼,或者再无相见之日。
染染蓦然低下头,在他的额角上深深一吻。夏坷想抬起手想要拥住她,但是他无法动弹。
“芷兰,出了此门,你和韵竹就不要再称呼我染染公主了。”
“这么多年,习惯了。再说奶娘一直要染染公主你记住身份……是染染小姐……”
染染脸色一暗,她眼前出现了一排整齐的画像,那些画中全是一些身着甲胄的男子。那些人相貌并不可恶,甚至有人还挺好看。奶娘让她每天看一遍,一定要记住他们的容貌。
奶娘心中有深深的仇恨,她与染染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打记事起,奶娘就没有笑过。
染染十二岁那年,奶娘告诉她,你一定要杀了这些画中人,画中人乃鲜卑皇室正统慕容世家。你的父亲,皇爷爷,都死在他们手中,他们都是汉家铁血英雄……
染染得知,这些人都在长安。
染染必须来长安,她肩负沉重的使命。
她最后回头眼望床上的他,决然离开。
夏坷喃喃梦语:“染染,你不要走!染染——”
梦中的人如此清晰。夏坷取出那方帛绢,染染你究竟再哪里?只要在长安,一定能找到她,可是她已经和丞相公子成亲了?
想起昨日到丞相府的情景,夏坷一喜,跳起来,忍不住在房中翻跟斗来。
心桥突然走进来,夏坷缩起腿蹭地站起来,心桥给吓了一大跳。这千问公子,童心不改,常常做些倒立翻筋斗这样的事。
“公子,昨日有个客官跟你约好,人已经跟着上来了。”
夏坷把玩着白衣少年名讳的竹简,慕容暐?
“千问公子?”白衣少年探究地望着夏坷。
“测什么?”
“你!”
白衣少年吐气如兰,慢幽幽地说出一个字。
夏坷闻言几乎跳起来,迷惑地看着少年的眼睛,他似乎觉得这白衣少年如此熟稔。他想知道他什么?
“你用五十两银子如此巨资,想要知道我的什么?”夏坷剑眉微微挑起,桃花眼灼然望着白衣少年,四目相对,心竟然胡乱跳了起来。
“你的真实姓名,你来自哪里?”白衣少年目光故意冷竣如刀。
“说了你未必会相信。我名夏坷,祖籍上海,来到这里之前我在打洛小镇。”夏坷老老实实回答。
“你胡说!”白衣少年气愤地站起来,千问公子说的每个字她都不信。
“就算我说的假话,您也不用如此生气吧?”千问公子微笑着打开了折扇。悠闲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盏,他心中其实有点乱,装着镇定地喝了口茶。
他的声音像是那个虚幻的染染公主。
可是,他是个男人。
“平生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不可以骗我……”白衣少年突然眼睛含着泪。
夏坷愕然,他骗他,从何说起?
他垂下眼帘,自顾自地为自己续满了茶盏。看那白衣少年,似乎千问公子欺负了他?夏坷冷静地想着对应之策。
白衣少年的行径,怎么如同一个女子?
千问阁门外突然人声沸腾。一抬淡黄顶子的八抬暖轿停在庭院门口,一双纤纤玉手掀开了软帷轿帘,两个粉衣丫头侍立在轿子两侧。
一只凤凰缎面绣鞋的脚伸出帷帘,下轿时女子仰头望了望千问阁。
九儿可在?
一个尖细的嗓子喊道:“淑妃驾到!”
淑妃?
竟然有宫中的妃子来测算?这个篓子可就捅大了。
夏坷在脑海中迅速收集皇宫的信息,有皇后,有夫人……倒是没有淑妃的。
白衣少年眼睛在千问公子脸上移动,眼中那滴泪还没有来得及坠落。她看见他镇定如常。把玩着手中那片写有慕容暐的竹简。
听得人群上楼的声音。皇宫的人果然霸道。心桥哪里拦得住她们?
果然心桥大声阻拦:“您没有跟我们公子约定,是不能见千问公子的!”
“约定?简直笑话!”一个严厉的女子声音传来。
“还敢挡住淑妃的道?滚开!”尖厉的声音几乎大吼。
听见心桥“哎呦”一声,似乎从楼梯上给人踹下楼去了。
入口处的屏风被移开。
几个带刀侍卫突然恭恭敬敬分列两边,一个身着淡黄华服的女子出现在楼梯口的屏风前。她杏目不怒自威,头发如瀑,脸如润玉。
她的气势震慑了所有人。
她径直走到夏坷面前,毫无征兆地,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夏坷愣住了,白衣少年也愣住了。
“你竟然还是千问公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淑妃圆睁双眼,怒气腾腾逼视着夏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千问阁是正当营生,如果客观官要测算前途命运请下楼到心桥小哥那去排名。”夏坷身在异世,不得不低头。他强压着怒火。
“九儿,你马上跟我回去,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性?置我们家族的性命于不顾?”
夏坷一惊,九儿?
这个女子……是谁?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大男人不跟你计较!”夏坷惊异之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将军,请将他给我抓回去!”华服女子冷冷下了令。
白衣少年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坷,对他有些任性的喊道:“你就是骗我,什么夏坷,什么上海,都是骗人的……”
淑妃这才注意到白衣少年。仔细一看,他胸部凸起,没有喉结。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嘿嘿,竟然没有注意到你。是不是你勾引他,他才不愿意回去?”淑妃走到白衣少年面前,似乎白衣少年也有耳光之灾。
夏坷急忙把白衣少年拉倒身后:“他是我的客人而已。”
白衣少年被夏坷拉住手,心中又悲又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慕容将军,请将他给我抓回去!”华服女子淑妃冷冷下了令。她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可是用这样的方式带他回去,或者她受到的处罚更加严重,可是他不回去,慕容家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灾难?
“等等,等等……你们是谁?”夏坷后退着。
“九儿,你……气死我了……慕容将军!”淑妃非常气恼,必须马上要把他带回去。天王几乎要把皇宫给掀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又或者是不放过他。
夏坷一听本能地退到窗户,从窗台纵身跳了下去,白衣少年紧随其后。慕容将军带着几个侍卫紧跟着跳楼梯,从院中追了出去。
一方素色手帕挂在窗菱上,淑妃走过去取了下来。正是染染公主那方帛绢。“染染”两个绢绣的字赫然在下角,是那个白衣姑娘么?原来他真是心有所属,可怜的九儿!淑妃一行泪黯然滴下。
要躲起来,如何还在这长安?那不是自寻死路?他长大了,越来越不懂他了。
夏坷拉着白衣少年,一边跑一边气恼说道:“你干嘛要跑?她们抓的是我!”
“你没看见那凶巴巴的淑妃不会放过我啊?”白衣少年非常委屈。
“我引开他们,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真没有骗你!”夏坷见白衣少年跑得气喘吁吁,暗想那些人只是要抓他。他们会放过白衣少年的。
“我不会和你分开……因为我是讲义气的人!”白衣少年红了脸。
跑到转角处,一道高墙挡住了去路。慕容将军带着人远远地追了过来。可恨白衣少年竟然爬不上来。
夏坷有些气恼地跃下去,他眼神略微有些责任的看着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眼若秋水,迷迷蒙蒙第望着夏坷。看他无辜的样子,夏坷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拉起白衣少年的手跃上高墙,松开他的一瞬他站立未稳竟然又掉了下去,竟然掉的还是有追兵的一边,为何不掉在另一边?
慕容将军已然追过来了。
“救命啊……”白衣少年绝望跟夏坷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