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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坏了,方才时间太短,也没时间跟她说应当往哪边走!
现在最坏的状况就是戚离生正在那密室里头!而一旦被戚离生看见田衣,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田衣走近那个地方了。
我望着头顶的黑暗叹了一口气。
天要你死,你如何能不死!
那洞也不长,她很快走到那密室那头。
那里还有光亮。甚至能从一边的墙上看到一个摇曳的身影。
如果田衣完完全全相信我所说的话,她看到这样的情景就应当转身就跑了。不过,我却没有把握确认她对我的忠告到底信了几成,说不定连一成都没有,顶多只是相信,她的身边,的确有存在着一个鬼魂,一个不知以什么目的存在她身边的鬼魂。
我以为田衣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好奇地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但是出乎我意料,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从我的视角可以看到她垂下眼皮,一副犹豫的模样。
她似乎谨慎起来。
她比我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谨慎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我发现我认识的人类大多脸色不太好,就连田衣也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太多,她红润的脸渐渐变得消瘦。
田衣停了一会,然后转过身,蹑手蹑脚的,打算悄悄地往回走。
但还没走两步,那影子的方向传来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出来。”
这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田衣的动作。她背对着光亮停了一会,我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但也许知道这样耗下去是徒劳无功的,她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那片烛光中。
戚离生一如既往地坐在之前的地方,背对着田衣,只留给她一个孤冷的背影。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戚离生回过头来,黑眸投向她,神色很平静,也没有因为看见她而感到惊讶。
田衣打量着这个密室,反问道:“你怎么又在这?”
“呵。”他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话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吧,他居然还没睡?我看了看他眼底的黑眼圈,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奇怪,之前这个时辰看他,他虽然睡得不安稳,但是至少也是入睡了。
还是说……他睡得太浅,被田衣惊醒了?
见他也不回答,也不表态,田衣干笑一声:“没啥的……我先走了哈。”
“来了就坐下吧。”他说。
她愣了愣,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磨磨蹭蹭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不知这戚教主搞什么名堂。
田衣一坐下,目光就投放在桌面上,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根簪子,那簪子浑身碧绿,正是之前田衣拿的那个。
我看那簪子浑身透亮,上面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应当是被抚摸过很多遍。我暗暗猜想这簪子的主人应当与他有一些关系。我想起了死在雪地上的那个女人,莫非她就是他想要招魂的对象?不,不可能,如果是那样,以戚离生这样铺天盖地张扬着要招魂的人,又怎么会放任那个女人的尸体那么孤寂地被埋没在雪地中呢?
戚教主显然也注意到田衣灼热的视线,微微垂了垂眼皮,淡淡地开口:“没想到连红盈也查不到你的真实身份。”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抬起眼,定定地锁住田衣的眸子。
田衣惊了一惊,不自然地别开眼,又回答不上来,只好沉默。
但戚离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你们从一个小村落里出来,却从没有人知道你们为何会在上面……难不成,”他顿了一下,“难不成你们还是从天而降么?”
田衣又是干笑了一下。
我和那戚离生有一样的疑问。田衣二人来历不明,举止古怪,经常说出我听不懂的话,实在说不出他们是什么人。
“说。”他说。明明是简单的一个字,明明脸上神色很平淡,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威压。
田衣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去到那里了……”
“你……咳咳咳……”那戚离生开口正想说什么,但却被自己的咳嗽打断。
田衣愕然看着面前的男子折着腰咳起来,这么一咳,竟再也停不下来。
我看着一旁呆站着的田衣,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丫头!还不趁现在就逃跑!还看,看什么呢!
田衣自然没有听到我的话语,不但没有逃跑,反而鬼使神差般伸出手,隔着桌子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他怔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她那一抚起了作用,他的咳嗽渐渐停了下来。
田衣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抱歉,抱歉,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他抿了抿唇,手撑着桌子喘息,好似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田衣犹豫了一下,挪着椅子坐近了一些,然后试探性地抚了一下他的背,看他不反抗,就继续起来。
田衣抚他的背说:“这样做咳嗽会缓一点。”
他垂下眼帘:“以前也有个人这么做。”
田衣的手衣顿,“谁?”
他不理会她的问题,喃喃自语道:“不过她死了。”
田衣沉默下来,手缓缓收回:“你很瘦。”顿了顿,又充满怜惜般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嗯。”
戚教主转浑身来,忽而把头埋在她肩上,在她浑身僵硬的情况下双眸微微闭上,低声说:“我好困……”
你困去床上睡啊……
田衣一动也不敢动,她微微抬头,手有些不自然地垂下。
他往她颈边蹭了蹭,喃喃低语:“好暖……”
这家伙把田衣放床了?!
田衣,不能被他迷惑!他可是要杀你的人!别被骗了!
我在田衣跟前瞎着急,田衣却丝毫没有警觉心,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那瘦弱的家伙靠在她身上,眼睛半垂,居然也有些困倦的模样。
的确,她今夜睡的时间极短,睡得也不太好,难怪她感到疲累。
田衣强撑了一会,没过多久,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戚离生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而是跟着她一起滑了一下,两人竟依偎着睡着了。
我看着两人安宁的睡颜,竟无言以对……
蜡烛渐渐烧完了,光亮缓缓淡化,黑暗中,桌上的簪子发出幽绿的光芒,格外醒目。
我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触碰那簪子,按照往常,我触碰着簪子必定是什么都碰不到的,但奇异的是,我明显感觉自己触到一股冰凉,同时,我眼前的东西渐渐变亮,逐渐化成一片白色。
这样的情形和我以往进去别人梦境的情形很相似。
什么状况?簪子也会做梦?
不对。
我尝试着走动,但我发现自己身上毫无力气。
我被禁锢住了么?
我看了看周围,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上面散落着几点殷红的血迹。
“你是我的……”
一个低哑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听不出是男是女。
随即,我感觉我被人抱了起来,不对,是被一只手拿了起来!
我错愕地望着眼前放大的眉眼,从对方清澈的瞳孔中看清了我的模样。
我变成了一根簪子!
拿着我的人黑发瓷肤,黛眉杏眼,樱唇白齿,宛若天仙。只是她一身黑色风衣,衣裳上处处粘上血迹,生生破坏了她那天仙般的美。
这人看起来好生眼熟,我似乎在哪见过,但又想不出到底在哪。我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她又如此叫人过目不忘,我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她把我放进她风衣里头,我的视线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我眨了眨眼,那画面模糊起来,我又重回现实。
刚才那画面是怎么回事?是梦境?还是?
一根簪子怎么可能会做梦!可是,刚才的感觉那么鲜明,那么清晰,不可能是错觉!更何况,一只鬼也能有错觉吗?
这个,我不清楚,毕竟是第一次做鬼。
普天之下,真是无奇不有啊。
我转过头看田衣,发现那戚离生已经醒来了,他站在一旁,身上披了一件披风,正垂眸看着天衣。
田衣对此毫无知觉,睡得极其安详,还咂咂嘴,似乎是做了美梦。
“教主……”
上面隐约传来落梅的声音,我抬起头,落梅已经走进了密室,正驻足停留在石梯上,垂眸看地面,对田衣为什么在这里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戚离生转过身去,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而落梅屈着身体站在一旁,等戚离生走后,她走到田衣这里,凝望了她一会,低声说了一句:“多亏了你。”说罢,轻轻地拿出一个瓶子,移到田衣的鼻下。
这是在做什么?我瞪着那个小瓶子,又瞪着落梅,她当然不知道还有我这号人物的存在,等了一会,田衣睡得更熟了些,她才俯身,把田衣整个人扛了起来,轻巧地往石道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瓶子里的应当是蒙汗药之类的,可他们到底为何要如此做?
还是说……已经到了要把她炼成容器的时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