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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皇朝泽和五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天灾人祸,也算风调雨顺,百姓们安居乐业,这年眼看着就似要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可谁知刚入初冬不久,大魏皇朝第六任皇帝的发妻元后就薨逝了,只余一双儿女留在深宫里,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
礼部官员按照步骤下发了皇帝的谕旨:依礼,皇后薨逝理应全国禁嫁娶、禁宴请、禁舞乐,百姓着素服半年。今上体恤下情,恩准婚期已定的人家限三月内完婚,但不可大肆操办,其他基本照旧。
后宫之中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宫殿皆是挂起了白幡,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衣着素净穿梭其中。
皇后的灵柩在翔凤宫的鸣凰殿停灵,殿内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哭灵声。金丝楠木的棺椁前正跪着一个身披麻衣、悲恸哭泣的瘦弱少女,旁边还有一个约莫四岁的幼童在嘤嘤呜咽,身后更是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本是宽敞的大殿这时倒是稍显得逼仄了。
“哼,都拖了快四年才死,今儿还要本宫给这贱人哭灵,不就是会投胎摊上了个好爹吗?可惜啊,命薄,没福享!”一位跪在前列的容貌艳丽、衣饰精致的女子看着身上刚换上的素衣,狠狠地皱着眉头嘀咕着。
她身旁跪着的随侍宫女闻言立刻着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娘娘,您慎言!长公主殿下和瑞王殿下可就跪在前头,要是被听见可就……”
“呵,不过是两个没了娘的小崽子,本宫难道会怕了他们不成!”女子扶了扶云鬓上簪着的素色绢花,毫不在意的讽刺着。
最前列正跪着的少女还拿着丝帕努力拭泪,但并未因心中的悲戚而忽视了这一片哭声中的刺耳小插曲。
听得这般辱及至亲生母的恶语,身披麻衣的少女双眸中聚满了有如实质的怒焰。
将身旁的幼童交由一旁的心腹侍女如茵照料,随即有些踉跄的起身,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走了三四步来到那女子身前,用两只手重重扯了女子的左胳膊往上提,见那女子也顺势站起身来,便开始质问道:“郑氏,不知你哪里借来的胆量竟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我母后灵堂之上辱骂于她?”
说着已是伸出了右掌准备教训郑贵妃,要为生母讨回公道。
却不料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拦住了她,少女转身回头一看,有些瑟缩喊道:“父皇。”
来者一袭玄黑龙服,正是这大魏皇朝第六任皇帝,少女的父亲泽和帝魏峰彦。
“原来你还当朕是你父皇,若不是朕让奴才们免了传报,可就见不到朕的永安竟然有这样行止无状的一面了。”
“身为大魏朝的长公主,你的礼仪、你的教养哪儿去了,郑贵妃是除了你母后外后宫内少有的高阶妃嫔,是你的长辈,你就敢在你母后的灵堂之上直接动手打人,皇后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这与母后无关,父皇莫要牵扯母后。若不是郑贵妃在这儿辱骂母后,儿臣又怎会动手要为母后讨个公道!”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一向对皇后尊敬有加,如何会在这种日子辱骂皇后。不知臣妾哪里得罪了长公主殿下竟遭到这样的诬陷,还请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郑贵妃哭得梨花带雨,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似刚才那一番恶语当真不是她说的一般。
“你居然还狡辩,敢说不敢认,无耻至极!”长公主魏旭宁听得杏目圆睁,狠狠地瞪着郑贵妃。而郑贵妃站在泽和帝身侧,正有恃无恐的对着魏旭宁嘲讽一笑,后又突然脸色一变借势倒在了泽和帝的怀里晕了过去。
“爱妃,爱妃,你醒醒!来人,给朕传太医,快!”泽和帝很是着急地抱着郑贵妃,对着身边宫人怒吼道。
魏旭宁见事情如此发展有些发愣,傻傻盯着泽和帝的怀里郑贵妃的脸,却看到郑贵妃的眼睛珠子正隐在眼皮底下乱动,分明是在装晕!
“父皇,郑氏她是在装晕,她在欺骗您,”魏旭宁恨恨地指着郑贵妃说道:“她犯了欺君之罪!”
“啪——”泽和帝一巴掌甩过去,冷声道:“给朕闭嘴!”
魏旭宁捂着隐隐约约还能看清脸上红指印的左脸,狠狠咬着唇看着泽和帝,眼眸中迅速凝结着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落下。
“传朕旨意:即日起永安长公主将禁足于鸣凰殿内,需在皇后灵前跪满三个时辰才可起身,任何人等不得求情!”
“另将凤印交由郑贵妃代为掌管,负责后宫日常具体事务。”
“哀家只是一会儿没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阿宁就又是被禁足又是要罚跪的,而凤印也莫名其妙的交由郑贵妃代为掌管了?是哀家老糊涂了吗?”只见一位身着素色宫装,看不出年纪的妇人身后缀着一群宫人,边走进殿内边发问道。
这时殿外的宫人们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皇太后驾到”
“儿臣(臣妾/奴才/奴婢)见过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哀家可怜的乖孙女儿,都让峰彦你欺负成什么样了,瞧这小脸上的五指印,都肿了!”皇太后双手捧着魏旭宁的下颌,仔细查看着左颊上的伤势,见着指印红肿上还有血丝,不由说道:
“可真让哀家心疼呀,永安啊,疼坏了吧,看你这丫头还惹不惹你父皇生气。你这副样子可怎么让你母后走的安心啊!”
“皇祖母,永安……我……”魏旭宁面对着皇太后不知该从何诉说起自己的委屈,未语泪已先流。皇太后再次走近一些,搂过永安拍拍她脊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哀家还在这里别担心。哀家的阿宁不是素来很要强的吗,掉这么多金豆子可都让你弟弟妹妹们瞧见了,快别哭了!”
永安扯扯皇太后的衣袖,擦拭面上的泪痕,声线很是低沉哽咽。
皇太后见她一副鼻头都哭红了的可怜模样,将她的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自己掌中,心疼地轻拍了几下,随即看向了泽和帝很是不悦地说:“哀家刚进来时听见皇帝你要罚永安禁足,还要她跪在她母后灵前三个时辰,这丫头因皇后薨逝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伤心得不行,你还做出这样的混账事,你是想让皇后死了都不得安生吗?”
“母后,您言重了!若不是您的乖孙女儿做错了事,朕何必要罚她。”泽和帝甚是理直气壮地打断皇太后的质问。
“哀家来得晚,不知永安是否真的犯了错,”感受到掌中握着小手的异动,皇太后安抚地看了一眼永安,继续说道:“但是皇帝你的惩罚就极为不合理,罚跪三个时辰,你是想让永安的这双腿废掉吗?!何况你竟然还将凤印交给郑氏这种进宫不过四年资历尚浅的卑贱女子,难不成凤印是拿来赔罪的?
想她郑氏不过一介平民,因身家清白被选中进宫侍奉贵人,有幸得峰彦你青睐封为妃嫔,这便罢了,哀家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仅仅四年郑氏在无所出的情况下成为一宫主位,还得封贵妃,也过于恩宠了。
皇后在世时顾及你的喜怒不好多说,更是不曾阻拦,可郑氏这奸妃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算计到皇后嫡出的一双儿女头上,挑拨天家父女反目。当真是高超的手段啊,‘德容言功’一样都不行,这会儿却连凤印都要到手了,莫非皇帝你是想册封这贱妇为下一任皇后?皇帝是想逼死哀家和一干后宫妃嫔,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皇家的笑话吗?”
“母后多心,儿子绝无此意!”听得皇太后一番诛心之言,泽和帝简直冷汗淋淋,更是慌忙解释:“朕并无让郑贵妃成为继后的想法,而且儿子想着后宫之中恐怕难以有妃嫔能当此重任,正准备着永悬后位。代掌凤印此事也是朕思虑不周,本是担心后宫诸事会有所疏漏,才会出此下策,朕并无他意。”
“你知道就好,免得哀家哪一日去了,都不好向先帝交代。当年先帝还夸你和皇后是‘佳儿佳妇’,如今你不过才登基五年皇后却……唉,这世事啊……”
“峰彦你虽不是哀家亲子,但也是哀家教养了多年的孩子,哀家一生只得昭惠一女,后来先帝将你交予我抚育,也算是全了哀家的遗憾。如今皇后已逝,哀家也是担忧你过来看看,望你不要过于悲痛伤了龙体!”
“儿子劳母后忧心了,是朕不孝。”
“你刚才说担心后宫诸事会有所疏漏,也确实很有道理。与其不太妥当的交给后宫妃嫔,凤印还是放到哀家那儿,由哀家掌管吧!”
“母后说得有理,如此后宫之事就烦扰母后多费心了。”
皇太后挥挥手并不在意,不知想到什么眉头蓦然一皱:“那郑氏呢?哪儿去了,哀家站在这儿许久,她都不过来行礼,是要哀家亲自去请她吗?倒是好大的架子!”
“臣妾冤枉啊,臣妾刚刚只是……刚刚……只是……”一见太后驾到正准备努力降低存在感而爬起来躲到一边的郑贵妃,“噗通”一声上前跪在皇太后面前,那声音简直酸爽。
泽和帝正准备解释郑贵妃刚刚晕过去的事实,却不料会是这般场面:“爱妃你刚才不是突然晕过去了吗?怎么……”
“皇祖母,您看,她果然是装晕的!”永安指着郑贵妃,拉着皇太后的手,眼神都亮了一度有余。
皇太后瞥了永安一眼示意她安静下来,随即出声道:“贵妃郑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御前失仪,着其禁足于青鸾宫自省三月,并夺去一品贵妃封号降为二品妃,月例减半,以示惩戒!望后宫各主位今后引以为戒。”又偏过头来看向泽和帝:“不知皇帝对哀家如此处理可有异议?”
“儿子心悦诚服,后宫诸事皆已交托给母后,您做主便是。”
“如此便好。郑氏你可有话说?”
郑贵妃,不,现在的是郑妃隐晦地看了泽和帝一会儿,却并未得到一个或是安慰或是理解的眼神,只得不情不愿的领了旨:“臣妾……臣妾……臣妾甘心认罚,谢太后恩典。”
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对皇帝说道:“哀家听闻峰彦你宣布罢朝十日以寄哀思,可有此事?若此事为真,你也太把国事当儿戏了。你的悲痛哀家能理解,但朝务也不可耽误啊!”
“母后说的是,只是朕心里也着实不好受才这样做的。但绝没有因此而懈怠国事,还请母后放心。”
“这样哀家就放心了。皇帝你也别太累着,多多休息。哀家现在领着永安姐弟回越凤宫好好教导一番,你在这儿多看看皇后吧,毕竟明日就……唉……”
“真是劳烦母后了,希望这丫头能多懂点儿事。”
“阿宁素来孝顺,又惹人怜爱,哀家欢喜都来不及,何来劳烦之说。你就放心交给哀家!”
说完就唤来翔凤宫的掌事姑姑锦绣,命令带上瑞王后一行人便往皇太后的越凤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