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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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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所选旅店在107街,离我们很近,打的半个小时就到了。踏进旅店,围着毛巾的我深深打个冷颤,毛骨悚然的阴凉感穿透层层衣服,借着毛孔钻入我的身体。

    这股阴凉……

    我怔怔地看向电梯方向:“他来了。”

    “谁?”尹问。

    “戒灵。”

    尹沉默半晌有余,才问:“小槿怎么知道的?”

    我插着兜,摩挲符纸上的朱砂,迈步朝电梯走去:“三天前,在便利店里,我中了戒灵的咒——梦魇,所以戒灵一旦出现,我就会感受到他的存在。”胳膊突然被人拉住,我回头,见是满脸担忧的尹,“放心,三天已过,咒已经被解了。”

    尹依旧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呵斥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出了事……”他突然顿住,话题一转,“小槿,你太任性了!”

    我挣开被他抓着的胳膊,理所当然的说:“没有通知你们的必要,梦魇没有别的解法,只能靠本人心性克服。”

    尹慢慢放下举在半空的胳膊,既心疼又生气的训斥一句“胡来”。见他气得不轻,我抿嘴一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适时认错:“下次我会改正,目前抓捕戒灵是要事。”

    “等回去再收拾你。”尹眼中闪过一丝极浅的宠溺,掏出手机,找到江景程的号码拨了出去,拨通后,又向远处走去。尹有个怪癖,不喜欢别人听他讲电话,但我能猜到电话内容,大抵就是尹告诉江景程戒灵出现,要留心之类的话。

    不去想尹,我回过头,用考究的神色看奏洛。

    刚才提到下咒的事情时,我特意留意他的神色,那时,向来以微笑示人的他,却面无表情,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想起尹叫我提防奏洛的话,头部就隐隐作痛,我的内心,其实并不想与奏洛心生芥蒂。

    可是,为什么?

    我也告诉自己要留心,却在面对奏洛时,提不起半点防备,反而是满满的依赖感。

    我好像真的变了。

    “我的契约者。”冷不防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拖拽出来,我条件反射的抬眸,与奏洛对视,那一秒,我心底的所有想法,貌似都被他看穿,我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奏洛都中规中矩的站在我身后,他的修养真的很好,几乎很少主动与异性亲密,而现在,我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后背,紧贴在他胸膛上。

    我后背一僵,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耳朵突然有些痒,温热的气息轻抚我的脖颈,我屏住呼吸,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伴随着心跳声,与之而来的还有奏洛刻意压低的声音:“您在怀疑,我对您别有用心。”

    我握拳,用牙齿咬住下唇。

    贴着我的胸膛震动两下,再开口,我听到他语气中压抑的愉悦:“肢体下意识做出的动作,表示您在紧张,证明我说的话,是正确的。是便利店的事情,让您怀疑了我?还是,思考过尹与您说的话后,才真正对我起了戒心?”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再否认:“二者都有。”

    “噢,还真是令人伤心的话呢。”话音刚落,他后退几步,恢复正常的距离。我收复心情,用余光留意了他一眼,尽管说着伤心的话,他依旧保持着卓雅的微笑,唯一不同的,就是唇角处稍冷了几分。

    “不解释吗?”我问了一句。

    “假如连恶魔契约,都无法让您信任我,解释,更毫无意义。”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赞成的点点头,想起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尹与我的说话内容?”

    他答:“我不知道内容,只是通过您的眼睛,读出他与您说了些什么。”

    “……”读心术吗?

    反过来看尹,尹已经打完电话,朝我们走过来。

    一切就绪,我们三人走进电梯。其中只有我们三个人,看起来并无异常,电梯门关闭,尹按了11层,电梯晃动一下,开始缓缓上升。

    -

    尹打来电话时,江景程正在抱着手机,用推箱子消遣时间。挂断电话,回头,赵琳正躺在床上熟睡。他嘟囔一句:“这女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戒灵真会有恃无恐的把她掳走?虽然我武力值不高,但好歹是缘来的店员,戒灵总该怕我三分吧?”

    想了想,也许三分都没有?郁闷的哀叹一声,打开电视,捧起泡好的泡面“哧溜哧溜”吃起来。

    顷刻,浴室门打开。这里不方便洗澡,只好洗了头,还滴着水。清瑜慢吞吞的走到江景程身边,咽了咽口水:“喂,江景程,还有泡面吗?我也饿了。”

    江景程口齿不清的回答:“好巧,没了,这是最后一桶。你要吃自己下楼买去,要不然,”他厚脸皮的嘿嘿一笑,“还有半桶,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把剩下的给你吃啊。”

    清瑜脸色铁青,大吼:“江、景、程!你,你……”

    江景程把泡面送到她面前,好心提醒:“我?我什么?我知道我很大方,不过,你不要,可就连半桶都没了!”

    清瑜气极,抢过半桶泡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江景程震惊:“我靠,你还真吃啊?”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我很嫌弃你的!要不是饿到胃疼,我才不会吃!”

    江景程愣了两秒,孩子气的撅嘴:“哼,嫌弃我?清瑜丫头,你真是够别扭的。不单单性格别扭,连人也别扭。你要是不改改,以后可没人敢娶你哦。”

    “娶”那个字,让她心头一痛,就算她改了性格,她喜欢的尹,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啊……

    那个人,在意的是白槿,可白槿的目光,最终会在谁人身上停留呢?

    自嘲出声,她掩去情绪,闷头专心消灭泡面。几口吃完,她把泡面盒放在茶几上,顺便给江景程飞去个眼刀:“刚才尹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他跟你说什么了?”

    江景程调侃道:“哟,耳朵这么灵?”

    “是隔音不好!”

    “啧啧,我还以为你听到尹的声音了呢。”

    “我再说一遍,是隔、音、不、好!”

    “啊,也没说什么,就是尹他们已经到旅店了,正在往我们这边赶来。”

    清瑜眼前一亮:“真的吗?尹要来了?”

    “是啊,不过这不是重点。尹还说,戒灵已经出现了,要我们多多留心。”

    “那我们不是要看好赵琳?”

    “是啊。”

    “可赵琳现在在哪儿?”

    “清瑜丫头,你眼睛出问题了?赵琳不是在床上睡觉吗?”

    “没有啊。”

    “怎么可能没有?”江景程古怪的撇了她一眼,回头指向单人床,“你看,赵琳不是好好的躺……”嗓子宛如被鱼刺卡住,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只见床上摆放着叠放整齐的被褥,枕头也安好地放置着,丝毫看不出有人躺过的痕迹。

    “……”

    “靠!还真他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她掳走!”房间内响起某男暴走的声音。倏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欲哭无泪的高声呐喊,“居然还把被叠的这么整齐!这只戒灵怎么能这么有恃无恐!我要宰了他啊啊啊!”

    -

    “尹,我失职了,戒灵把赵琳劫走了……”电话那头,江景程的语气很颓败。尹没有发怒,只是随和回道:“意料之中。”江景程哭的心都有了:“尹,你是在变相说我无能?”尹:“不要多想,你马上带着清瑜来电梯前等我们。”江景程叹口气:“好,等我。”

    挂断通话,尹把事情告知我与奏洛。

    我想了想,说道:“确实不能责怪江景程和清瑜,经历这么多事,可见这只戒灵智商在江景程之上,再加上清瑜爱疏忽的性格,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赵琳,也在我们的思考范畴之内。”

    尹眼中掠过一抹笑意:“小槿,你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我看一眼奏洛,本想说“都是跟奏洛学的”,却在转头时,发现电梯里多了一人,正好站在奏洛身边。

    我的话哽在喉咙处。

    那是个女人,穿着普通的鹅黄色毛衫和藏蓝色牛仔裤,背对着我。根据背影判断,她身材娇小,长相应当如江南女子温婉,只是……

    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

    蓦然,我想到件事,心宛如被泼了桶结冰的水,凉了半截。

    起初,电梯内只有我们三人,尹按下11层后,电梯一直往上升,没有在任何一层滞留,那么,眼前这个女人,肯定是——凭空出现。

    大白天,见鬼了?

    心里毛毛的,对于未知物种,我向来持有恐惧心理,尤其见那女人离奏洛很近,心里更别扭了。我默默伸出手,握住奏洛的手腕,一用力,把他拉到我身边,顺便往他身后躲了躲。

    我紧盯着那女人,恐怕她有什么动作。看着看着,发觉有道目光同样在盯着我,诧异抬眸,正好深深陷入奏洛湛蓝透明的冰眸。

    那双眼睛和他本身给人的感觉相同,不温不热,却妖孽蛊惑。

    我微微怔住,回神后,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说到“女人”二字时,站在角落的女人颤了两颤,我心中大骇,难道她能听到我刻意压低的话?精神力全部被这女人吸引,导致我完全没有听到奏洛问我“您说什么女人”,只是一眼不眨,木讷的紧盯着她。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有了动作,朝我所在的方向,缓缓转身……

    在看清她的面容时,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