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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宫。皇后居所中。
董夫人正在给皇后轻轻按摩,以舒缓皇后的旧伤。董夫人的手慢慢按压皇后的腰间,而皇后的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就在这样的范围中,一场几乎可以决定永清命运的对话,也正在进行中。
“上次说的永清的婚事,你觉得现在还有希望吗?”皇后问道。
“即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据说荀镜还是没有从丧姐的痛苦中走出来。更何况,荀家为了自保,早已经是坚定的新太子党。在他们看来,皇后您还有永清,我们这些人都是旧太子党,而入今他自戕于昭福宫中,我们都成了明日黄花了。恐怕这婚事是不可能了。”董夫人身为深宫女子,确依然对皇宫内情况还有朝堂局势把握的清清楚楚。
“可是除了荀镜,这天下还有什么适龄的公子能配上永清呢?出身要好,品行要端正,以往的话,这些条件自然容易满足。可入今大燕礼崩乐坏,堂堂天家公主,竟连一个合适的夫婿都难以觅得。”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永清的心中有沟壑,想要施展一番。她身边那顾怀之也确实是个君子,可顾怀之拿身份…”
“皇后所言极是。顾怀之理应死了。即使不死,也不过是个寒门书生而已,才情再高,也难以配得上永清。何况永清现在开始处理朝政,我看是越来越不想一个公主了。要是永清是皇子该多好,蘧大将军那边也不会如此艰难。”董夫人显然也知道顾预的背景。
“永清要是皇子,恐怕陶景帝早就找个借口逼反我们蘧家了。”皇后说道,“也还好永清是个女孩子。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那…许长歌如何?许太傅的儿子,如今又是那皇帝眼前的红人,未来官至太傅也未尝不可能。”董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许长歌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虽不知他对永清的感情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他一定不是良配。何况他和陶景帝还有笔账没算,陶景帝这么用它,迟早会出事的。”皇后回到。对于许长歌,皇后显然一直都有关注,只是陶景帝用的人,她却不可能将永清嫁给他。“再说,姜章死的事情,我怀疑是他做的。”
“皇后您是说太子…不,大皇子的死是许长歌做的?”董夫人吃惊道。
皇后略微点头,继续说道,“是的。我知道太子妃死后姜章有些心灰意冷,甚至被软禁在昭福宫也毫无怨言。但首先太子妃之死和他毫无干系,反而是太孙也一起殁了,所以说姜章畏罪自杀根本是无稽之谈。其次,姜章和太子妃虽然关系很好,但无论如何他毕竟是大燕的太子,即使再悲痛也绝不可能殉情的。所以他的死一定有内情。”
“那为何怀疑是许长歌?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吗?”董夫人有些不解。
皇后没有直接回答董夫人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在这皇宫中,除了我,皇帝,还有永清,还有谁能不着痕迹的进入昭福宫呢?或者是还有谁敢这样做呢?”
董夫人一愣,细细思索了起来,不一会儿,对着皇后说道:“如此说来,倒确实是许长歌最有可能。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姜新死后,这皇宫中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呢?”皇后继续问道。
“最大的变化就是皇帝让永清处理政务,开始让永清参政了…”说到这里,董夫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不得了的问题,然后继续说道,“皇后您是说,永清才是幕后主使?”
皇后白了董夫人一眼,“你也太会联想了。永清那丫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的。许长歌这么做,估计是要把永清推到台前做个傀儡,而他好操控吧。正因为如此,我决不能允许永清和许长歌成婚,这太危险了。”
“原来如此。”董夫人答道,“可怜的永清。”
“永清不会有事的,她身边有顾预,也有萧雾月,只要她自己不犯浑,这些人足以对付许长歌了。”皇后自然是放心永清的,可是她还是担心继续将许长歌留在朝京,恐怕这人还会做出更多的事。于是她决定道,“许长歌留在朝京太危险了,他既然爱做官,就让他去上郡做个太守吧。”
董夫人了然,随后把事情吩咐了下去。不出三日,许长歌就会收到前往上郡的懿旨。
永清得知以后不惊不喜,心里似乎也少了很多波澜。对于许长歌她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她知道许长歌渴慕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讨厌许长歌,反而对许长歌有着别样的心绪,可另一方面,许长歌做的事是无论如何得不到永清认同的。如今让许长歌去上郡也好,最起码这次不是去打仗,没有生命之忧,而自己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未来和许长歌之间应该何去何从。
许长歌知道自己将要被派到上郡后,表面上积极应对,内地里依然在宫里留下了很多布置,包括安插眼线,建立情报系统等等,等到了上郡,他也需要及时得知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临走之前,他也决定见一次永清。
常秋宫,内院。
永清早早的就来到了庭院中,等待许长歌的到来。皇后的懿旨已下,再有两天许长歌便要离京了。不一会儿,太监便禀报许长歌已经到了宫门外。远远的她看到,许长歌穿着便服,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他一贯的微笑,似乎是在对随行的太监说着什么。
许长歌走到永清身前,“采薇,我不日即将启程,你会挂念我吗?”
永清没有想到许长歌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脸红了,“许巽你放尊重点,这里是常秋宫,我是公主,小心有人把你抓起来。”
“哦?我倒要看看谁敢把我抓起来。”许长歌说着上前一步抱住了永清,周围的太监宫女看到这一幕赶忙纷纷背过身去,假装没有看见。
永清被许长歌的拥抱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动弹不得,甚至也没有回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许长歌,后退了好几步。
“许长歌,你再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永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
许长歌在抱过永清之后仿佛像是完成了什么临行前的心愿一般,也不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永清,仿佛要记住她的相貌一般。随后才说道:“我这一去虽没有危险,却也至少要好几年才可回京。上郡路途遥远,公主怕是有一段时间见不着臣了。”
永清知道许长歌说的是事实,本来皇后的意愿也是将许长歌打发走,让他不能继续在宫内撺掇事情。经过略微的心里挣扎,永清还是上前了一步,主动抱住了许长歌,并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说道:“只此一次。”
随后放开。永清这才想起还有一件正事没有问:“姜章,是你逼死的吧。”
“公主殿下刚才还和臣搂搂抱抱,怎么如今又开始谈论正事了。”许长歌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永清不怒不喜的问道。
“会公主,不是我逼死的。是我亲手杀死的。用那根白绫。”许长歌盯着永清,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说出了让永清感到可怖的话语。
永清姜章的死和许长歌有关,但没有想到居然是许长歌亲手杀了他,嗓音里带着颤抖,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许长歌反问道。“因为我可以杀,就杀了,你以为姜章有机会不想杀我吗?早在燕京的时候,他就想杀我了。现在有了机会,我当然要除掉他。”
永清看着许长歌,仿佛在辨别眼前之人是不是她熟悉的人。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出口,只能淡淡的说道:“你走吧,路上小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件事的。”
许长歌还想留下,可永清已经下了逐客令,只得离开。一场离别的相见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永清看着许长歌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股不舍,同时也有疑惑,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可如今的她却也不想继续追寻事情的真相,她只想好好处理政务,为大燕续命,同时也为实现自己的目的打下基础。
春去秋来,就这样过了三年。三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原本身体就有暗疾的蘧大将军病逝,帝国又少了一根支柱。而得知消息的陶景帝和皇后也纷纷由于心力交瘁而病倒且一时难以痊愈,朝中竟然一时没有了主事之人。幸而永清挺身而出,揽过大权,开始处理更多的事务。这也让陶景帝开始愈发忌惮了起来。即使永清是他唯一可用之人,他也不愿意看见永清的权利就此扩大。但病重的他也没有什么对付永清的方法,好在永清只是处理朝政,大事还是会遵从皇帝的意见,这才没有让父女完全反目。三年中,永清几乎没有了许长歌的任何消息,连北伐时写的信也不曾有一封,只是偶尔听人说起,如今上郡在他的治理下甚为繁华,天下豪商景从,隐隐约约有成为大燕新的经济中心之势。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陶景十九年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