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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歌很乐意向入侵者展示他既得的一切。
他吻上永清松散衣襟里露出的一截锁骨,故意哑暗了声音:“公主那夜来找臣,不已许诺,白首同心,非君不嫁?”
这句话一出口,屏风后踉跄的身影顿时僵住。
他们竟是两情相悦。
颈下的酥意让永清觉得好笑,如今许长歌妒火渐去,醋意却翻涌不歇。
“那算不得什么,”她双手推开他紧贴的胸膛,却反被钳制,恼羞道,“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当时,她只是不忍拒绝许长歌,怎么就被他说得好似自己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了?
许长歌修长的手指按住地上的剑鞘。
“但我依然记得。”永清一见,乖觉改口。
猎得了她的唇间柔软,他似一只餍足的雄狮,显出驯顺的懒倦。就算仍吃顾预的飞醋,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分安然。
永清也隐隐听见了她身后的动静,低声对他道:“我们出去吧。”
“为什么?”许长歌长眉一挑,他还没有敲打够顾预。
“一会儿刘骑要来了……”虽然设计之中,他便是这宫闱艳事的主角,但永清还是希望场面不要弄得过于惊人。
“刘骑搜遍公主府,只剩公主内寝未搜,一进来看得公主与臣耳鬓厮磨,难道还敢扰人美事?”许长歌永远可以将脸红心跳的词句说得如此光风霁月,只让永清自己一个人在羞耻中挣扎。
而且,还是在顾预面前。
她背对着顾预,看不见屏风之后,那身影已然倾颓,听不得这种话的正人君子,已经气血翻涌,昏然倒地。
许长歌适时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侍中私下里对别人也是这样肆无忌惮,强词夺理吗?”她微微恼了,睫毛纤长微卷,因着刚刚被他吻得泪眼朦胧,变得湿润纠缠,带着一点颓靡。
月光流淌入户,似积水清冽,窗棂绮影也疏斜。
“我只对公主这样。”许长歌月白衣袍在微蓝的夜色里,似雪月般无暇,他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温柔无辜的谦谦君子。
“臣要走了。”他又将她搂紧了些。
刘骑尚未到来,永清也抱紧了他:“不行。”
“公主就只想着用臣敷衍刘骑。”他悒悒不乐,勾起她下颌,惩戒般的在她侧颈烙下一个红痕。
微微的刺痛,让永清蹙眉,他肯定没干好事,她却又把握不准:“你做什么了?”
“一个让公主在近期忘不了臣的印记。”他唇畔扬起的弧度颇有几分得意。
那笑意稍纵即逝,他望着她红软的耳根,还有那双清冷含雪的眸子,只觉无比贪恋,须臾的离别已让人依依不舍,何况——他吻上她耳根,有些朦胧沉闷的声音落入她耳中:“公主之前让蘧平打了胜仗,给了陛下一点甜头,如今他觉得,可以收复云中十三城,似武帝时一般羁縻西域了。”
“怎么可能?”她为皇帝荒诞的梦发笑,“如今内帑空虚,各郡军费繁重,且皆被各地豪族圈成了私家部曲,早已不是武帝时的盛世了。”
“是啊,怎么可能。”他轻笑了一下,“那公主觉得,臣有没有可能达此丰功伟业?”
永清摇头。
云中十三城关隘险要,易守难攻,在霍胤死后便被戎人劫掠而去,后来的先帝未尝不想收复,只是国库实在没钱支付募兵的巨额军费,中央军备又废弛,更无法调动被各地豪族控制的军队。
如今的世况更是江河日下,丝毫没有希望。
何况许长歌以经学入仕,常年为皇帝对策,虽然通骑射,但并不曾历练军中。
“但是陛下,一定要臣达成此事。”他此时说陛下二字,眼中的暗潮又涌动起来。
永清突然发觉,许长歌和皇帝的关系,似乎也不如外人所觉得的,亲胜父子。她心中一沉,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这是根本没有希望的事情。
纵是掌兵多年,在各地豪强世族中尚有余威的蘧大将军,也不能在钱粮短缺的情况下揽下一场横贯十三城的战争。
“或许吧。”她第一次流露对他的关心,让他唇角上扬了起来,“臣问陛下,只要赢回来,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说是。那这场仗,也并非全无可能了。”
一想到许长歌的“无所不用其极”,她就心头一跳,总觉得他是要报复皇帝。
她问:“可以带上蘧平吗?”
怀中人打的算盘简直震耳欲聋,他失笑道:“皇后是势必不会给陛下拨钱了,陛下清算太学士子,更失世家支持,公主还觉得这是一个似黑水城那样,可以为亲族谋事的好差吗?”
“我是怕侍中无人帮衬。”虽然也有一点为蘧平谋禄的心思——蘧大将军老了,蘧氏朝中后继无人。她有一些心虚:“侍中何时启程?”
“九月秋狝冶兵。臣此后一个月,恐怕要四处奔波,不能时常与公主相见了。”他又将她揽近了些,眼神颇为可怜,“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公主就没有什么要对臣说的吗?”
他知道她有些怨他,但还是想争得一些哪怕敷衍的温情。
永清微微叹气,略带凉意的手指抚上他方才在激烈中咬得流血破皮的唇,隔着手指,叠上她的吻,蜻蜓点水的一下,又在他耳边叮嘱:“早点回来。”
许长歌却怔住了。
她不再别有心思的主动,让他更是贪恋。
“好。”一声失魂低哑,他再度纠缠上她的唇。
刘骑带着一队持着火把的内侍冲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幅旖旎景象。
永清公主衣衫渐宽,许侍中如抱琵琶般将她横揽怀中,鸳鸯交颈,耳鬓厮磨。
正如许长歌所道,刘骑已搜尽了公主府其他院落,如今十拿九稳地杀到这里,却不料撞破这样一桩宫闱艳事——或者说宫闱丑闻。
许长歌立刻带着惊疑问他:“刘常侍怎么在这里?”仿佛真是春情撞破一般。
永清知趣地伏在他怀里观战,做个怯怯娇娘,羞于见人模样。
“许侍中,这可是秽乱宫闱啊。”刘骑不可思议地瞪着许长歌,都忘了他是来搜查顾预的,“昔日平帝时,侍中宋协就因与宫人私通被斩首弃市,高祖时那与定陶长公主私通的萧太守亦坐诛,你怎么这么糊涂?”
更何况,偷情对象还是蘧皇后的女儿,泼辣蛮横的永清公主。
但被皇帝寄予重望的许长歌有这样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到他手里,刘骑只觉自己的位置更稳当了。
许长歌好言好语:“以巽和常侍的交情,难道常侍不可为巽在陛下面前遮掩一二吗?”
“这……”刘骑面露难色,心中一阵狂喜,“陛下天威,怎能欺君?”
“陛下既未曾问起,常侍何来的欺君之罪?”许长歌言辞诚恳,“巽实在是一时把持不住,并非有心让常侍为难。若常侍肯放我一马,这份人情,巽定牢记在心。”
刘常侍叹气:“陛下才对侍中委以大任——哎,侍中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我也就装聋作哑一回了。”
许长歌谢过。
刘骑本想再问他可曾见到顾预。仔细一想,怎会有男人偷香窃玉的时候,容忍另一个男人藏身香闺?也不自讨没趣,走至门口。
“常侍。”许长歌叫住了他。
刘骑回头。
“常侍手下的人,也会闭嘴吧?”他对刘骑笑了笑,眼神似那日草拟太学名单时一样平静无波。
刘骑心领神会:“侍中放心。”提刀走出寝院。
永清隐觉不对,从他怀中挣脱,问道:“你和刘骑打的什么暗语?”
“无事。只不过提醒刘骑让手下的人嘴严一点罢了。”他温柔道,“公主莫非要臣留宿?”
永清立刻摇头,扶起他:“我送侍中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