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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我再也没有碰过那把刀。”
我对着在杏花中舞剑的少年,不经意地吐出了这句话。
“师傅,你还会用刀?”意气风发的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剑,侧着脸,话语里有着惊讶。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缕青丝被风吹起,遮住了我的双眸。
“不会。”
俞离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说得好像我愿意学似的。”
俞离是我五年前从一匹白狼手里救下的孩子,如今十八了。
当初救他的时候,我没有多想。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这个大侠该做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可真是个麻烦。
俞离虽是寄人篱下,却没有半分客气,反而傲娇得很,整日里拿着鼻孔看人。当然,对我这个师傅,他可不敢。
毕竟,我能从狼嘴里救他出来,就能给他送回去。
俞离停下了手中的剑,将它捧到手里,看了许久,眼里有点不甘心。
我在一旁偷偷地看着,猜想着这次要花多久过来到我这里耍赖皮。
一,二。
嗯,果真超不过三秒。
“师傅——”俞离凑近我,压低声音,悄悄地开口。
“我整个杏花岭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你说这么大声给鬼听吗?”我悄悄地往后挪挪,拉开了与俞离的距离。
毕竟,男男授受不亲。
最重要的是,距离产生威严感,否则,我这个师傅的脸往哪搁?
“哼。师傅,你教我刀。”俞离一甩手撩起衣服的下摆,卷起阵阵杏花的香气,然后毫不客气地挤到我的旁边。
俞离的耳边,还别着一朵杏花,是我上午折给他的。
我踹了俞离一脚,他不为所动。
无奈,我叹了一口气。罢了,自家徒弟。
只是,学刀法……
“不会。”我冷漠地开口。
“师傅!”
“叫爹都没用。”
“娘!!”俞离冲着我的耳边大声地吼着,嘴角还挂着一抹坏笑。
“我他妈……”我及时制止住了自己说脏话的恶劣行为,毕竟大哥我已不混江湖很多年。
可是俞离这个耳朵,跟尼玛的狼耳朵似的。
他连忙起身,一手指着我,一手捂着嘴惊恐地说:“师傅,你怎么能这样教徒弟呢?简直误人子弟!”
“你……”
“哦,别狡辩了。”俞离捂住耳朵,扭头看向地面,幸灾乐祸地开口:“自罚一壶杏花酒。”
我他妈……
我现在能反悔收这个徒弟吗??
“当然,或者教我刀。”俞离扭过头,满脸兴奋,眼神笃定。
毕竟,我是个一杯就倒的师傅。
在杏花岭,我要是犯了错,惩罚一壶酒,而俞离,禁一个月的酒。
我冲着俞离露出了一个师傅般标准笑容,他的眼里瞬间忽闪忽闪地亮起星星。
唉,果真还是不了解我司空君。
“老子喝酒。”
我得意地仰头,转身离去,半透明的白纱袖衫被风卷起,淡漠的侧颜被光勾出完美的轮廓。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大概就是说的像我这般帅气的人吧。
不过……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有点掉为师的架子。身后,我似乎能听到俞离努力憋笑的声音。
靠!
我装作不在意地样子,赶快离去。殊不知,这副慌张的模样又落入俞离的眼里,他憋笑的声音更大了。
只是,当我离去后,俞离的脸上立即恢复了练剑时才有的沉默稳重,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我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我很少拒绝他的。
可偏偏这件事,除非……我死。
快步走回房间,我喘了很久才缓了下来。
俞离这个孽徒,不知道师傅我身子骨弱嘛,还这般嘲笑我?不就是不就是……和徒弟较个劲嘛,有什么好笑的。
罢了,罢了,喝酒。
我翻出自己酿的杏花酒,满脸愁容地看着它。
一壶?一杯我就可以倒了。
这喝下一壶也许为师就可以归西了。
当初以为自己绝不会犯错,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忧愁地捏着鼻梁。醉酒无妨,就怕醉酒后做出了些什么奇怪的事。
一杯下肚,眼前出现重影。我的脸颊像猴屁股似的通红起来,眼神已经迷离了。
像我们这种不能喝酒的人很奇怪,喝了一杯,就想喝第二杯。然后身旁的人就会劝你说,哎呀,别喝了。你就会抢着酒杯,喊着我没醉,非要再喝。
可是,没有人再会劝我不要喝酒了。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抱琴来……
可他……不会再回来了。
整个杏花岭只有我司空君孤独的一个人了。
也许当初救俞离,不过是觉得自己太孤独了。不然像我这样冷血的人,行侠仗义也只是冷漠地两眼旁观。
我行走江湖,也就三五年,俞离是我唯一做的善事,后来,我觉得走江湖这件事着实无聊,便又回来隐居在这杏花岭了。
真搞不懂,那个人为什么会……唉,过往之事,还是不提罢了。
一壶下肚,我还没归西,不过已经没有意识了。
我晕晕乎乎地走到角落里的一个长木箱旁,用尽全力掀起了它。
我已经十年没有碰过它了。
长木箱的表面落满了灰,掀开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灰呛得倒退了几步。
“咳咳咳……”
拽开白布,破旧的木箱里有两把微微陈旧却依然可以看出来价值连城的刀。
更准确地来说,是一对刀。
一金一银,通天的亮。
刀柄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刀鞘或是通壁的银或是通壁的金,在木箱里……安静地纠缠。
一股愤怒之感陡然从我的心间升起,我恼,我怒,我恨,我痛,我……五味杂陈。
于是,我拔出腰间的长剑,直直地向那一对刀劈去。
长木箱应声而裂,而那一对刀完好无损。
我更恼了。
不停地劈,不停地劈,虎口已经浸出了血,染红了剑柄,可这一对刀纹丝不动。
我转身向桌子劈去,木桌子,一劈散了。我又劈了凳子,花台,屏风,最后连床也没能幸免。
我到处乱劈,跟疯了似的。不过我也挺佩服自己,除了手,连根头发也没伤到。
“操!你这是要拆家吗?”耳边,传了一声男子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