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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醉酒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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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脱险境的冷凌霜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厚积的黄沙一望无垠,见识了人类世界的残忍与复杂,冷凌霜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里如此寂静,远离尘世的硝烟,与世无争,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就连这毫无生机的无尽黄沙也显得分外可爱,若是将自己的这副皮囊就此掩埋,说不定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了。就当自己从来不是冷倾天的儿子,从来不曾在凌云宗长大,从来没有遇见过柳江莺,从来就没有过一段有缘无分的孽缘。翅膀再坚硬的雄鹰都需要一座山头可以驻足,航行再远的巨轮也需要一个港湾可以停靠,一个人的心即使再坚强也渴望找到一个角落能让自己全身心放松,掩藏自己所有的懦弱,抚慰内心深处最脆弱的灵魂。这过去的一天,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冷酷的现实一遍遍的刷新着冷凌霜的底线,像是锋利的钻石切割机,以极其残忍无比直接的方式狠狠地切割着他的心,刀刀都足以致命。

    现在冷凌霜心里五味陈杂,既酸,又涩,还火辣辣的疼。就着对柳乘风、慕容家族这些小人的深入骨髓的憎恨,对柳江莺极度的懊恼和悔恨,对偏爱自己却猝然死亡的大长老、一直被误解了的四长老、在最紧要关头突然出手相救的四长老李镇道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激,冷凌霜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父亲为保护妻儿血洒长天;梦到了母亲用温柔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他肌肤,随后在自己脸颊上印下了最后一次湿湿的吻;梦到了一身翠绿的小丫头荡漾着脚丫笑吟吟的坐在树梢,可望却不可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还梦到了那双一刻不停死死盯着自己的充满愤怒的血红的眼睛。

    一觉醒来,冷凌霜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被厚重的黄沙掩埋,昨天的心力交瘁竟让自己深深地陷入到了那个虚幻的梦境世界里不愿醒来,全然不知道晚上的大漠竟然不像白天一样温和,而是狂风肆虐,黄沙滚滚,冷凌霜自嘲的想想,看来自己想长期躲在这里的白日梦要破碎了。如果再不想办法,搞清楚自己的方位,走出这片大漠,那真的是没有死在战场上,却窝囊的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了。

    冷凌霜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一步一个脚印的一直走,过了有半日,他远远地发现了一支驼队,看起来像是满载货物回程的经商团队,现在的冷凌霜虽然实力下降很快,但是还未跌出凝魂期这一境界,他利用残留的魂力探测到这只小队主要是一些毫无魂力的平民,只有一个实力约摸在凝魂期后期的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估计是商家请来负责护送商队的镖师。

    冷凌霜走上前去,主动与商队里一个看起来是商队总管的中年人打招呼,得知这位中年人名叫章淮安,腾城人氏,这支小队前往另一座城采办了一下货物,回程要经过这片沙漠。

    “我孤身一人迷失在了这片荒漠之中,您可否载我一程?”冷凌霜向他询问。

    章淮安表现的有点不大情愿,推诿说:“不是我不帮你,这大漠天气反复无常,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牵绊…….”

    冷凌霜心里冷哼一声,这世道啊,真是人人唯利是图,出手相助都可以成为敲诈人的砝码,但脸上却保持着一脸的笑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方小鼎递了过去,“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这就是那方大长老送给自己,只有聚魄期才能完美发挥实力的熔天鼎。章淮安也是识货之人,一看这做工就知道绝非俗物,没想到这少年年纪不大,财力倒不小,随身竟有这等宝物,可能是哪家富豪出来历练的子弟。反应也是相当灵敏,瞬间换了一份嘴脸,“哪里哪里,小兄弟客气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就这样,冷凌霜跟着章淮安一路绕绕弯弯,终于在傍晚时分顺利到达了腾城。冷凌霜一路上一言不发,想着自己的心事,那位在马车上坐着的镖师也没下车,只是远远的瞟了他一眼。一到腾城,冷凌霜就向章淮安一行人提出了分手,实在不想与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再多交集,倒是章淮安一再挽留,邀请他去小住几日,被冷凌霜婉拒了。

    腾城是玄天帝国西南边陲的一座小城,临近异国(玄武帝国),所以这里民风尚武,颇为剽悍,这一点与凌云宗所在的帝都之风倒是不同。经过这次事件,凌云宗定然会发生巨变,那些支持冷氏父子的势力一定会趁机被彻底拔除,冷凌霜幽幽一叹,哎,不知道现在莺儿,秦长老,三长老,四长老,还有那些在大殿上为自己辩护的长老们现在如何了?一定不好过。接下来柳乘风一定会利用权势,请皇室配合,全国大范围的通缉自己,看来自己得想一些办法,混出玄天帝国。

    冷凌霜现在是真正的茫然,眼看着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差,自己为父母报仇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好不容易产生的一段感情竟是被上苍捉弄,有缘无分,不知道下一回和柳江莺见面,又是何种情状?现在的自己哪有一点点天才的尊严?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在自己手里,自己所有的愿望成了一种奢望,所有的追求化作了泡影,真是废物都不如!不禁悲从中来,无比烦闷。

    仰头看见一座金字招牌的酒楼,装饰一新,富丽堂皇,几位漂亮的姑娘站在雕栏玉砌的栏杆之上,挥手向他招呼着。冷凌霜自小在凌云宗长大,初出茅庐,不知江湖深浅,愣头青一个,只觉胸口一阵烦闷,心里想着借酒浇愁便大步流星穿过喧闹的一楼二楼径直走向顶层,却没发觉引来了众人议论纷纷。

    冷凌霜一屁股坐在三楼雅座之上,向下面喊一声:“上酒”。

    老板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果然是英雄自古出少年啊,这位兄弟真是好手笔!”

    冷凌霜一头雾水,放大了自己的听觉,才发现自己竟然闯了大祸。原来坐上这个座位就意味着今天老板上酒有多少喝多少,千杯不醉,则今天酒水钱一概免费,若是酒醉倒下,则全场酒水全包,任由宾客敞开了喝。冷凌霜偷偷咽了口口水,果然是大手笔!!!现在看这场面,众人个个起身喝彩,怕是骑虎难下了!

    冷凌霜铁青着脸,本来郁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一身魂力尽失不说,现在还要看人脸色,这酒说什么也逃不过了!众人见他神色不安,纷纷起哄嘲讽。

    “你行不行啊!不喝就是怂蛋!”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小子年纪不大,吹牛的本事倒不小!“

    更有甚者,竟是吆喝了起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醉仙楼有人闹事啦!“霎时间呼啦啦的在冷凌霜旁边围了一帮人。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上前来,把肩上扛着的重斧狠狠地砸在地上,掀起一地灰尘,斜睨着看着神色紧张的冷凌霜,那寒意不言自喻。

    照冷凌霜以前桀骜不驯的性子,定是一言不和,拳脚相向,如今遭遇人生变故,竟是萎靡不振,意志消沉,觉得世人皆欺我,辱我,眼前的大汉只不过是万万千千讥讽者的一个而已,索性就这样吧,现在的自己别说动手,就连动嘴的力气都懒得用了。

    冷凌霜二话没说,端起店家送来的一缸基本纯酒精的佳酿便是仰头一灌,只听得冷凌霜喉头咕嘟一声,他竟是把这一缸的烈酒,当做了普通的泉水,众人看的一呆,这厮好生生猛。初入嘴,一股辛辣的味道便是一涌而来,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味蕾,呛得冷凌霜大声咳嗽,眼泪横流,这一副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样子,更是让起哄的众人好生过瘾,拍手叫好,笑的前仰后合,唯有喝酒的冷凌霜几口下去,早已喝的人事不省,头脑昏沉,只是机械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喝酒的动作,七荤八素混着眼泪的味道直灌向头顶,不知道是辣是咸,人言道举杯消愁愁更愁,冷凌霜看似喝酒,一缸又一缸,实则是深深地品着失败者的滋味,一遍又一遍,在酒里发泄自己的痛苦和愤懑。

    喝完的酒缸排满了三楼的整个大厅,冷凌霜终是彻底的不省人事,咣铛一声,酒缸砸的粉碎,冷凌霜摔倒在碎渣之上,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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