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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老人去世前,都是一家人围在老人身边,听取遗言,这被称为“送终”。而在蕲水镇上,会将老人是否在板床上死看作是子女是否尽了孝道的标准,老人在床上咽的气,子女往往会受人非议。
有没有子女送终,是不是所有子女都来送了终又是老人是否有福的一个判别标准。在老人临危之时,家人要将其从卧房移到正庭中临时铺设有板床上,板床在较穷的地方就用临时卸下的门板做成。因为民俗以为人若在床上死,灵魂就会被吊在床中,无法超度。
文老爷子去世前,没有人来通知文柏,而文柏一家过来时老爷子已经咽气了。
老爷子去世时,身下是没有门板的,而自己也没有为老爷子送终,这些成为了文柏心中的两大憾事。他一想到老爷子临终前自己不在身边,就悔恨的不能自已。
文柏作为长子,即使再难过也要忍着悲痛在门口烧纸钱,放鞭炮。看着文柏站在冷风中,像泥塑木雕一样,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刘氏心疼极了。
她忍不住怀疑,文栎一家是故意没来通知的,或者说他们也是老爷子去世后才知道的消息。若是文栎并非有意不来通知文柏,那么老爷子就是独自在床上离世的!
刘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想将这个想法讲出来,可看着文柏冷清的背影,话到了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
刘氏无力的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不管老爷子去世时如何,这话都不能对文柏说。爹离世已经对大郎造成很大的打击了,若是再和他谈论这些,大郎说不定又会崩溃。
刘氏犹豫之际,文柏已经烧完了倒头纸。
一家人换上孝服,开始哭丧。
在古代,有“死三日而后殓”的说法,也被称为“送三”,就是指人死了三天,他的灵魂要正式去阴曹地府。在死者去世三天灵魂离去的时候,为他请僧众念经礼忏或者放焰口救度恶鬼,就能使死者赎罪积德,到天上。
在入殓前,家人则要要昼夜轮流守护在老人铺侧,以示服孝,叫做“守铺“。死者入棺之后,家人守护、睡卧在棺旁,叫“守灵“,也叫“困棺材“。死者入棺前,要为之整容,如剃头、刮脸、换擦洗身、穿寿衣等,然后再以白绸掩面。
文柏悲痛的在老爷子铺侧,守了三日,哭了三日。文栎则没有表现的多么伤痛,拿着一摞报丧帖,出门报丧了。
三日后文栎回来,文家兄弟俩一起为老爷子整理好遗容,还用纸扎了一些车马,以供老爷子上路时用。之后便将老爷子头朝里脚朝外的移入棺中了。
徐氏请了个阴阳先生开殃榜,阴阳先生选的黄道吉日是正月二十八的辰时,也就是月底二十八的上午7点-9点,说一定要到那时候才能动土。
老爷子便停棺在家,在灵堂里一停就是半个多月。期间,不少人前来吊唁。
因文老爷子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平日里虽说和上巴河村的村民来往的少,但就凭他祖上的官身,以及老爷子自己的童生身份,还是有不少村里人前来哭悼。
尤其是齐村长,原本和文家来往甚少,自文老爷子中风后,反而热切起来,隔三差五的送些鸡蛋来寒暄。这次文老爷子的丧事,携了匾额、挽联不算,还送了个大红封,做足了村长的派头,不知内情的村民们都对齐村长改观不少,直夸齐村长是个大善人。
老爷子的棺材已经在家里停了七天了,徐氏心中害怕的紧,每日看着文家一片白茫茫,对着文老爷子的棺材,那一日发现老爷子尸体的恐惧早已克制不住,只想找个人宣泄。
这一天,徐氏的哥哥徐振和儿子徐远都来了,他们提着些香烛、纸钱来到文家吊唁。
徐氏心神不宁,连着几天与小徐氏同进同出,只求心里安慰。听说徐家来人了,便前去接待,想着和徐振说说心里话。
“哥哥,我心里头怕啊……”徐氏一见到徐振就呜咽起来,话一出口,小徐氏就想到文栎的警告。
“爹的事谁都不能说,若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守在爹身边看着爹走的。若是被别人知道爹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文栎的警告仿佛就在耳边,小徐氏赶紧推了推徐氏,对着徐氏摇头示意。徐氏愣了愣神,看着眼前的徐振,又将脱口而出的话缩了回去。
“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放宽心些。”徐振见徐氏话说到一半停了,只当徐氏是悲痛的说不出来话,便上前安慰了一番。
倒是徐远,看到小徐氏面露异色的模样,觉得十分奇怪。刚刚明显是妹妹拦着姑姑不让她说话,姑姑是想和我们说什么?她说她心里怕,怕的是什么呢?
徐远一肚子疑问,在灵堂上偷偷的观察徐氏和小徐氏。他发现徐氏几乎不在灵堂里呆,每次都是进来片刻就急着出去了,小徐氏倒是没什么异常,来一个人就跟着文栎在老爷子棺前假哭两句。
几次过后,徐远意识到徐氏似乎是害怕见到文老爷子的棺材,这让他更奇怪了。一般人哪里会害怕见到自己亡夫的棺材?
徐氏又一次领着人到灵堂,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徐远便立刻悄悄的跟着徐氏出灵堂了。
“姑,你怎么不多陪陪姑父?”徐远快步走到徐氏身侧,冷不丁的对徐氏问道。
徐氏背后突然冒出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回过头看清是徐远,便嘴角抽搐道:“远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想来和姑说说话,您说姑父一个人在棺材里会不会冷啊?”徐远见徐氏避开他的话,又开口问道。
徐氏一听徐远提到棺材,眼前仿佛出现了文老爷子那乌青的脸和缩成一团的身子,忍不住又颤抖起来。
徐远见徐氏情况不对,赶紧抓住徐氏的手,想让徐氏恢复正常。可徐远刚挨到徐氏,徐氏便如同受了大惊吓,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念叨“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徐远这个人,从小就心思重,姑姑这般害怕,定是和姑父去世有关。
他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再抬起头时,嘴角的笑意褪去,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安慰起徐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