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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一二?
天音嘱就在二楼靠里的一间,卢悦把他们的话,听得真真的,在小二开门的时候,迅速把神识扫到楼梯处。
“道友贵姓?”掌柜在柜台里问男子。
“在下西门玠。”
卢悦突然在这人的眉宇间,看到了与西门韵相似的一点地方,甚至他与九命也有些相像,瞬间了然。
只是,韵姨母子在三门滩那么多年,西门家若是有心,怎么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来过问。
既然不是卧底天蝠,卢悦也没那兴趣帮九命认这所谓的家人,抬脚进到天音房,就关了禁制。
“……什么?传送阵坏了?”
洛夕儿没想到平鲁道事态会变得这般快,“我知道了,那你一定要小心些。”
“放心吧!”卢悦有些欲言又止,“夕儿……,你有没有发现,谷令则在性格上非常执拗?”
什么?
洛夕儿挑眉,本身性格执拗的人,居然能说谷令则性格执拗?
“你这什么表情?我很认真地问你呢。”若说这世上,谁对谷令则更了解,除了洛夕儿,卢悦其实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那云淡风清的背后,其实是另一张面孔。
因为少时陪伴的老黑(狗)被国师府的四个侍卫杀了吃肉,她就能预谋几年,让他们死于各种意外,那时谷令则才多大?
九岁而已。
卢悦有时细思极恐!
她的前路满是荆棘,万一不小心……,再被魔化的姐姐抓住,逼着与她共生,她觉得,还不如死得啥都不剩呢。
“……你……怕谷令则?”洛夕儿看着她,沉默了一瞬,既惊奇又有些了然,“其实……我也有些怕她。”
卢悦的心跳都快了三分。
“你们二人在性格上都有些相像,认起死理来,死了也不一定休。”
洛夕儿叹口气,“可是我不怕你,因为你相对来说,在性格上比较侠气,也豁达一些,喊打喊杀只在明面上,真有什么事,跟你说清楚,哪怕不谅解,只要不触了你的底线,也能过去。
但是令则……”
她抿了抿唇,“可能因为冰灵根的关系,她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哪怕三千城的事务,她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可是我知道,她只是一个冷静的管理者,没在那里付出感情。
这世上,能让她付出感情的事和人都很少,一旦出了什么错,她的反应,可能要比你当初的执拗要厉害十倍,甚至……百倍。”
谷令则的性格缺陷,早在多年前,洛夕儿便有所觉,只是这事,她没法跟别人说。毕竟那丫头示人的面孔,一直都是好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人家也一直没出过丁点错。
没想到……
“她这样不行。”卢悦吐出一口气,“就算你现在觉着她的问题不大,可是将来呢?玉仙、金仙、大罗金仙,还有仙人的三衰,总会有一个诱发她真正的心魔。”
“……”虽着隔着天音嘱,洛夕儿也感觉到了朋友的害怕。
不过这份害怕,似乎不止是对谷令则,还有对她自己的。
她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刚刚谷令则在这里的时候,卢悦一个字都没说。
“夕儿,流烟仙子若是回去,你把谷令则的性格缺陷跟她提一提吧!”
卢悦觉得,哪怕她们姐妹的一切,都是早就被某些大能算计好的,也一定有破绽。
就像当幡鬼的那一世,谷令则最后救了她,却放她轮回一样。
那时她对她有责任,却并没多少感情。
这世也一样,她们没一起长大,但是在感情上,卢悦就有些拿不准了。
“你是希望……师父流烟能开解她?”
洛夕儿若有所思,“她干什么了?让你这么害怕,你总要把话说清楚,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卢悦叹气,“我没法跟你说,而且有些事,也是说不清的,总之……,将来如果有什么让她钻牛角尖的事,你一定要拦住。”
“……”洛夕儿牙疼,她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拦什么拦啊!
“夕儿,回头流烟仙子回去,你就进阶吧!”
卢悦无视她的表情,关注她的修为,“你赚了那么多荒兽妖丹,可别舍不得吃,怎么样也要比谷令则修为高,才能不被她欺负。”
“呵呵!”洛夕儿真想呸她一脸,她没努力修炼吗?分明是她们姐妹两个人修炼欺负人,她只是一个才追不上。而且……而且三千城事务,还压在她头上,当她不想进阶吗?
“不就是你进阶了吗?”
她在天音嘱那边竖着眉,“姓卢的,我要是也如你般,任事不管的修炼几百年,你试试我能不能进阶。”
姓卢的都出来了。
卢悦还能说什么,自己捅的马蜂窝自己收拾,“好夕儿,我错了。”
“……”认错的速度这么快,洛夕儿更心塞了,她还有更多更多的没骂出来呢。
“夕儿,你要相信你自己,”卢悦一副诚恳样子,“当然也要加一点小策略,等谷令则回来,你把三千城的事,尽量塞给她,反正你是师妹,能赖的多赖一些,她也没辙。”
“……”这用她教?
洛夕儿严重怀疑,谷令则是在用这个策略对付她,反正现在同是流烟仙子门下,她是师姐,赖了,她也没辙。
“你们姐俩都没一个好东西。”她在那边生气,“姓卢的,你发财了是吧?回头我要是缺什么东西……”
“我给!”卢悦大气,“以后你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行吗?”
“……”
洛夕儿瞬间被噎。
她没钱吗?啊?她是没钱的人吗?
“只要你以后发现谷令则钻牛角尖,帮我拿住她就行。”
“那你自己呢?”洛夕儿翻白眼,“吃干饭去了?”
唉!
卢悦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成,其他的别管了。回头泡泡那里,有惊喜给你。”
有惊喜?
洛夕儿眨眨眼,终于不再计较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气她,还给她安排事干了,“行,我知道了。以后没事,我们常联系,我正常申时都没什么事,就那时候联系我吧!”
那么忙?
卢悦一下子就感觉她比她可怜多了,点头道:“你也别太累着自己,昌意前辈他们不是都在三千城吗?别学流烟仙子,什么事都一把抓,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样,你试着装小,装不懂,把一些难事,复杂的事,交给他们,他们一个个的全都人老成精,保证也能帮你办得漂漂亮亮。”
这才是朋友。
洛夕儿满意了,“我会找机会让他们忙起来的,以后有时间再聊。”
看到那边有侍者急匆匆地转在结界外要禀事,卢悦关了这边的天音嘱,真心觉得,活在这世上,不论大、小、境界,都各有各的坑要填啊。
从天音房出来,倒是没想到,西门玠居然就排队等在这里,也要用天音嘱。
都面对面了,卢悦与其点头而过,两人都没说话。
该她办的事,全办完了,又可以轻松好长一段时间了吧?
卢悦很想马上睡个三天三夜,却各种思绪不断,怎么也不踏实。
光之环铁定不能用,闪瞎人眼剑没了闪瞎人眼的功能,真用的时候,面对那些大能,其实作用也不是太大,而且自己性子急,万一暴露,可就真惨了。
当了拂梧大师的徒弟,她真正能拿到明面上的,除了师父正在给自己炼的几样宝贝,好像就只有天残灯能用。
可是那东西杀起人来太浪费时间。
卢悦努力想更厉害的杀招。
端了人家的应急库房,她的仙宝倒是挺多,可恨它们都不能是本命宝,用起来都不能完全得心应手,而且宝贝惹人眼,万一被夺了……
卢悦在手指上捻了捻,一根小小的藤蔓冒了出来。
慕天颜能用降龙木结合殇璃笛,把一堆同阶修士,玩得团团转,或许她也可以。
虽然这些年,她主修的都是剑和雷,干干脆脆地杀人,却不代表,她不能把以前的法术再拾起来。
现在的木灵根全满,若是像捆果子似的,一下子用藤木把人捆住……
嗖!嗖嗖!
指尖一动,房间中木藤翻飞把雕屏瞬间捆勒成了粽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咦?
卢悦走向粽子,观察已经不成形状的雕屏,这东西看颜色是金丝檀,可事实上,是铁木吧?要不然怎么带了金石之音?
她想也没想地扳下一块来,果然,金丝檀木里会有丝丝缕缕的金线,可是这个,断口黑黄,敲之似铁,就是客栈为了省钱,用来骗人的。
卢悦扯扯嘴角,心念一动,粽子越勒越紧,泛起刺耳的咯吱声,铁木雕屏在一息之间被勒成了木条。
虽然也断了好几根木藤,可她的灵力足,几乎在瞬间修复,这样的招,若是在大战中,配合其他法术,应该也不会坠她的名头。
卢悦的眼睛慢慢变亮,翻手就把多年前仙盟奖励的重水摸了出来,人屠子师父说,这是好东西,以后有闲可以炼化,溶进水系法术里。
黝黑的玉瓶中,其实只有三滴重水,一滴据说可达万多斤,若是凝成水箭,一般的玉仙在粹不及防下……
……
平鲁道一片风雨欲来的景像,虽然都说,天蝠在跃马河西岸遭到了普安长老的强势打击,连他们的殷昹长老都被炼成了渣渣,可是大家谁也没见过,只知道他们的章永副城主差点死在空间乱流里,传送阵也再不能用。
长街上的行人在商铺把该买的东西买走后,慢慢就变成了卫士的天下,他们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让心下不安的低阶修士,稍为安慰。
是夜,没有宵禁的平鲁道,自动宵禁了。
月光石和日光石下的街道,虽然还是灯火通明,却连个摆摊的都没了。
平时舍不得钱的散修,都舍下血本,有房的找房,没房的住客栈,要是还不够,就几个人凑钱挤一挤。
这里可不同于天裕关,那里因为天裕盛会,人妖两族的金仙大能多,能挡住天蝠的猛烈攻击,他们可只有三位金仙城主,还有一个是受了重伤的。
对法术重新热情起来的卢悦,可没时间去关注这些,按着师父教的方法,花了数个时辰,练化重水后,她关着房间禁制,又打了数道结界,进到更为广大的鳄龙洞天一遍遍地玩她的木灵。
藤绕、木刺、天罗地网做囚笼……
前两者都好说,后者……,不再是困灵果,困人的时候,要求瞬间完成,这本也没什么,可卢悦希望能像当初洗果子一样,把重水溶入其中涤荡,或者变成水箭,瞬刺而入,就不是她能马上练成的了。
不过,为了小命,她的耐心十足,不惜又重新从最基本的开始。
水盾、锐箭、木刺……
一个个久违的法术,出现在她的手上。
卢悦发现,她可能要独爱重水化成小水龙,当它在指尖飞舞时,看上去晶莹剔透又轻盈无双,相对来说,更好看也……更无害!
仙界的女修,因为寿元延长,大都更爱臭美。
当然男修一般也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女修,反而是三千城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女修,在某些人眼中,属于另类。
她弄这样有如宠物的法术……
嗖!嗖嗖!
三只小水龙在指尖轻动的时候,突然化成利箭扎进正在水中游弋的三只银鱼。
银鱼的身体一顿,然后就在卢悦眼前,其中一只化成了肉泥四散开来。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另两只甩甩尾巴居然又迅速游离了这里。
这……
她有些目瞪口呆,再怎么她也不会这么弱吧?
旋即……
水底的淤泥在动,荡起层层涟漪,紧接着,那两只银鱼,游着游着,突然翻起了白肚子。
是太快,没控制好?
卢悦若有所思之迹,迅速一抓,三滴重水化成的小水龙,又摇头摆尾地飞了上来。
修士可不是银鱼。
卢悦轻抚浮在掌心的小水龙,半晌重新坐于水面,再次以水灵力带动它们,希望契合再契合。
……
平鲁道的紧张,在连着数天无事后,又慢慢消于无形。
当普安长老让人送回的成车天蝠口器,自东门而入的时候,整个平鲁道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我的天,”人群中的惊呼接二连三,“一车、两车、三车……,居然整整六车啊,这得陨落多少天蝠?”
“口器都隐泛淡金,这些可都是十三、十四阶位的,相当于我们人族玉仙修为呢。”
“我的妈呀,这可真是发大财了。”
有散修羡慕的口水直流,引起哄然大笑。
陶淘带着面纱,亦隐在人群里,好像也是个凑热闹的。
但是很快,有心人便注意到,押送口器的卫士,连着分离了二十人,以驱赶行人的方式,连抓了两个人。
当再次有卫士要来驱散没有犯规的人群时,躲在人后的一个修士,转身就走。
“哪里逃?”
客栈门口观热闹的西门玠发现,那些卫士不管其他人,只追那个青衣修士,正要怀疑什么,就听起头的卫士急叫,“奸细,拿住他。”
众人轰然回头,那修士的面色一变,张开的嘴巴,一下子射出五根口器,‘啵啵啵’数声,洞穿离他最近的五个人头颅。
紧接着,他身上还剩的四十四根口器,全都或长或短的地飞舞起来,把方圆三十米,想捡便宜或是躲避不及的修士,全都扎得对通过。
当无数法宝盖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又化成了虫,翅影一闪,横移百米,把赶热闹的低阶修士,压倒一大片,再次飞舞口器。
陶淘在远方轻轻一叹,都说了秘密秘密,明明能不伤一根毫毛地拿下,现在……
她真不知道平鲁道的守卫,怎么能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如此叫破的。
“大胆!”
柏严城主自某个酒楼,飞身而下,一掌击向拼命一搏的天蝠。
口器在飞舞,挂在上面的人,鬼哭狼嚎,反应快的,拼着重伤逃离出去,反应慢的,已然在片刻之间,失了大半血肉成了人干。
陶淘的眉头蹙了又蹙,终于放弃长街对面某个没有表情的老者。
一个天蝠已然让大家死伤这般惨重,再来一个……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与其让他们用这种冒险的方法,她还不如自己动手,出其不意呢。
她慢慢在人群混乱的时候,挪向街对面。
来平鲁道已经有十来天了,这十来天里,她没见着卢悦,也没发现任何一个天蝠,这倒不是说她的鼻子不管用了,而是大家都不外出,在各种禁制下,只能望而兴叹。
今日的戏,是普安长老和柏严城主一起设计的,原本,她也以为是个好计,可没想到……
她的脚步离老者越来越近,甚至借着人挤人的人流,开始有预谋地挤向他。
老者的眼睛,眺望在柏严城主和周围严阵以待的卫士身上,怎么也不明白,族人是如何被他们发现的。
外面传来的消息,拥有九幽冥眼的谷令则,跟普安一起,另一个似乎也能发现他们踪迹的女修,昨天还出现在帐篷外。
难不成……
老者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转身时,与陶淘来了个眼对眼。
卟……!
银光一闪,老者的头颅一下子高高旋起,喷出的淡黄液体,让周围人大哗。
人死了,没有血,意味着什么?
哪怕炼气期的小修士都知道,这是天蝠。
啪!
老者头落的时候,瞪大的眼珠子还满是不可置信,他看到柏严走到了他的跟前,微张的嘴巴,虽然努力想把口器弹出去,捅他个满脸,却再也控制不住。
他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感觉自己的头被柏严拎起,走向那个要倒还未倒的身体处。
陶淘弹了弹手中的剑,上面的虫液黏黏糊糊,一个净尘术过去,才干净如初。
“柏严多谢……这位道友,道友好手段。”
幸好仙界的女修都喜欢带面纱,否则小丫头暴露太多,以后就不好用了。
“哪里,我也是恰逢其会,他看到前辈杀天蝠的面色,跟周围人太不对,我才一试得手。”
虽然戏很假,可陶淘还是配合着演完了。
“哈哈哈!”柏严大笑,“道友为我平鲁道立下大功,不知可愿在我处,做一个供奉?”
说起来,他还真有些羡慕三千城,羡慕流烟仙子,随随便便新飞升的小辈,居然都有这等异于常人的本事。
“好啊!多谢前辈厚爱。”
陶淘躬身,她很清楚,普安长老和柏严城主要给天蝠以错觉,想让他们知道,这后方,不仅有谷令则,不仅有陶陶,还可能有一个‘她’,若是连着三个人,都能识破他们的真面目,有些行动,就未必敢实施。
不同于天裕关,平鲁道真的很虚。
若是天蝠攻不下天裕关,把目标又盯上这里的话,只要来十个金仙级的大能,后果就不敢想。
与卢悦同居一客栈,三楼某甲号房的两个人,透过窗前的透明结界,把外面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面色都非常不好看,他们追着青尘的法衣而来,却没想到,一连多日,她订的房间,还是空着,连个人影也未见。
反而城外传来消息,那人还是出现在普安处。
“这个女修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中一个男子面露恨恨,“老五是我们当中最沉稳的一个,他怎么可能面露不对?”
“是这女修有问题。”
站在窗前,背着双手的男子,久久地看在柏严手中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上,“老五一直到死,都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谷令则有九幽冥眼,那个陶淘有什么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她也能看透我们的隐藏倒是真的,这位……,或者也另有识别我们的办法。”
“那……那怎么办?”
“等!”男子眼露一丝杀气,“普安和城内连成了一气,他们如此高调地送所谓的战力品进来,显然就是为了吊我们。”
所以,必须等,忍得恨,忍得痛,等他们以为城内平安的时候,再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