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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了，月亮出来了，我又爬上那棵梨树，从前只是爬得很低，隔着树叶看着月亮。今日摘果子往上爬了不少，发现爬得越高，映入我眼中的景色越是美好，莫说是集市，整个京城都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只是我刚要好好欣赏这有趣的景致，就被我四哥打断了。
只可惜晚上集市铺子早已撤走，每七天才准许夜间摆摊，别说是摆摊，就是连店铺（除客栈外）也不许开张，各个巷道十分寂静，偶尔出现几个要留宿客栈的客人走过，别的就再没什么了。
不过多少时候，我又看到最中间的巷道上有人骑着马向远处驶去，那马是撒克逊的纯血马，反应灵敏，性情刚烈，速度极快，极难有人驾驭。而且那马是撒克逊进贡的马匹，一般人不易得，这人应该家事不小，而且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人，至于这骑马的人长啥样，是男是女……说实话，我的眼睛就只盯着那匹纯血马了，刚反应过来看马上的人的时候，人家已经走远了，再说了，人家和我是一个方向的，我就算往上看了，也只是一个背影……不过我还真想看看这能驾驭纯血马的人长个什么样，我一直在树上向下张望着，不知等了多少时候，就是没有再等到那个人的身影，我也实在是乏了。为了看一个自己连男女都不知道的人长什么模样，而等这么久，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而乍看院中，素书早已熬不住躺在竹椅上睡着了，子春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做着针线活儿，剩下的人都休息去了。也难为她们两个还能等着我。
我从树上下来了，子春听到动静，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扶我，素书也已经醒了，好没意思，我还想吓唬吓唬她呢！素书看着我：“你在树上这么长时间干嘛呢？夜里又不开集市，黑灯瞎火的，等着看鬼呐？”
“差不多。”我只当今天是遇到鬼了吧。
“是吗？你看到了吗？鬼长什么模样？”素书知道这很无聊，却还是忍不住配合我。
子春怯懦懦地一点一点向我身后挪动，又轻轻的抓住我的衣领：“大半夜的，你们谈什么鬼啊，我晚上可睡不着觉了！”这孩子还真不识逗。
我拍了拍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屋里走。
素书、子春二人跟在我身后，素书继续说：“你还没跟我们说你看见那鬼长什么样呢！”“唉呀！你还问，我明天睡不醒你替我当值！”子春捶了她一下，她是真的害怕。我瞧着素书，只翘了翘嘴唇，进屋去了。
梳洗宽衣间，我对子春说让她今天和我一起睡，她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我真是怕她被我们吓得睡不着觉，若是再吓出病来更是不得了，还是睡在我身边更踏实些。素书撅着嘴看着我，那小眼神让我有些迷茫……我瞧了瞧我的床，平时我觉得我那床有大了点儿，现在……我只觉得……我那张床实在是……小了一点点啊……我干笑了两声，挤出了一个笑，我虽然看不到我笑成了什么样儿，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笑得不自然，甚至是笑得尴尬。
我对她说：“我这床……小了点儿哈，好像……装不下三个人，明天晚上再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你说呢！”素书对我笑了，她虽在笑，却是像嘴里叼了把刀，说出的这三个字，又像是那把刀在我的喉边磨了磨。素书的眼神我是最抵不过的，从小看到她这个眼神，不管是干什么，我都会乖乖的听话。
“床太小了！”我再次划清重点。
“我睡下边！”素书没有耐心在和我争下去了，“我才不要一个人睡呢，怪慎人的！”
“唉唉，什么意思啊！”显然她忘了我每天是怎么睡觉了！
“我去取被褥……”她岔开了话题，说着，出了房门，子春没说什么，宽了衣带，自请睡在外面，被我拦了回去让她睡里面，她刚入绮风院的时候，素书就让她睡在床外面，谁知竟从床上滚了下来，头摔了个包，哭了好几天，后来那个包消了，可长包的那个地方却再也没长过头发，幸好她的头发够长，将那地方盖住了，从那时起，我就嘱咐素书一定不能再让她睡在床外围，何况这次是和我一起睡，那个教训，我是不会让它再发生的。
不时，素书也已抱着被褥回来了，子春却已经睡着了。
“子春这孩子，沾了枕头就睡。”我帮子春拢了拢被子，与素书笑道。
“可不，她才多大，当年来的时候，她比五女郎大不了多少。”素书已经铺好了被褥，她停顿了一下，躺在上面继续说：“那年，你哮喘发病，招来了多少人？使君和夫人怕外面的人说些什么，亡羊补牢，使劲往咱们院里填人，夫人想给再填一个大丫头，那么多经验足资历老的人你都不要，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刚入府年龄小的放在身边……”